凌晨一点,陆白羽和海城富二代圈子里几位穿开裆裤就玩得好的少爷从酒吧鬼混出来。
各自都喝得有点上头,在门口约定改日再约后分别上了自己的豪车,朝城市四个方向开车离去。
陆白羽醉得不算太厉害,坐进自己那辆白色敞篷车时头脑还残存着理智,但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飙车。
此时空无一人的闹市街道正是最适合飙车的好场所,酒精上头,他油门踩得狠,轮胎顿时在地面摩擦出火星,超速到姥姥家去了。
陆白羽单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懒散地搭在车门上,表情是对这个世界浓厚的厌恶和一切都不放在心里的游戏心态。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罪,随心所欲活到了二十几岁,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上面有一个能干的同父异母的哥。
习惯了顺境的人遇到阻碍,哪怕这个阻碍只是微小的,他也会慎重,不允许它影响自己顺遂的一生。
更何况是陆悼这样bug一般存在的最强怪兽,他是肯定要消灭它的,只有彻底消灭它,删除它的代码,自己才能安心地打接下来的boss,最终顺利通关。
他脑子里想着要如何通过闻妙伤害陆悼,闻妙今天对他已经表现出抗拒了,相信过不久陆悼就会知道,然后对自己采取措施。
车子飙过了十几个路口,到达新南路T字型路口时,他再次不顾红灯径直飙过去。
突然旁边窜出一辆大卡车,它之前躲在树荫下,藏得结结实实,犹如幽灵闪现般出现,又像故意瞄准一样,直冲冲朝他而来。
两辆同样超速的车相撞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眨眼的工夫,白色敞篷车就被撞出十几米远,撞上了路边的树栏,翻了车。
陆白羽脑中一阵白光,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大腿被卡在座椅下,整个人呈现倒立状态,完全无法挣脱。
哗啦啦的汽油从车身流淌,刺鼻难闻的气味和痛觉一起侵入精神,陆白羽心脏怦怦地跳,第一想到的是,自己肇事逃逸那次被撞车辆也是这样漏油,然后轰一下燃烧起整个车身的。
不!
“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陆白羽呢喃出妈妈,第一时间想打电话给渐兰芝。他不想被烧成炭,这样无人的街道,没有人会来救他的。
他弯腰去摸掉落脚边的手机,下身不能动弹,一动就卡得剧烈疼痛。
好在头顶路灯照亮,隔着稀疏的树叶,投射下来光斑,他大概看得见手机掉落的地方。他埋头摸索,不知为何,天色陡然黑掉。
黑云压顶,目之所及全黑了,他茫然抬头,视线余光处看见大卡车侧身径直朝自己压过来。
大卡车也翻车了,不幸的是,正朝着他动弹不得的地方压来。
我会死在这里!陆白羽瞳孔放大,第一次感受到对死亡的绝望。
天之骄子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登顶的画面,却从不会幻想自己死掉,更何况,只有他让别人死的份儿。儿时解剖小猫,见着小猫在手下挣扎又无法逃脱,最后慢慢死去,这带给了他强烈的爽感。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濒死一点也不爽,他也有沦落到成为受害者,手足无措的这一天。
轰隆一声,两车再相撞,随后是重量级卡车压迫白车发出的金属嘎吱声,刺耳极了,这声音瞬间传到百米外。白车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被卡车大哥压着碾压,很快就要被压成一张饼。
一阵尖锐的尖叫声响起,“啊啊啊啊啊,着火了!”
白车漏出的油火舌一般点燃,最后连成一片,无人的街道幸运地有人发现了这起大型事故,那人尖叫后就打了电话求救。
陆白羽唤回了一丝希望,希望救护车到的时候自己还有命。
一个小时后,陆悼在家接到了老陆的电话,他花甲的年纪,声音隔着手机听起来像七八十一样苍老。
“陆悼,白羽出车祸了,送到了市一医院去,正在做骨折手术,医生说能保住命,就是……”
他悲痛加剧,“身上烧伤不少,骨折手术结束后要做植皮手术,你有没有人脉认识厉害的整形医生帮帮你弟弟,咱们陆家未来就靠你们兄弟俩,不能让白羽之后见不了人啊。”
陆鼎丰一颗心,既担心亲生儿子的安危,也担忧陆氏未来缺乏出面充场面的话事人。
他平生最想看到的就是,家中两子都在商界混得有姓名,陆白羽要是毁容了,就……不光鲜了。
陆悼不方便直接拒绝,“行,我联系联系。”
听筒那边偶尔有抽抽搭搭的哭泣声,猜是渐兰芝在旁边哭,他不太想听到这声音,“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正要挂之际,陆鼎丰低沉的声音制止了他。
“陆悼,车祸绝对不简单,是冲着陆家来的。你让你的人也去调查一下,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通气,背后不管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陆鼎丰一个小时前得知陆白羽出车祸差点死掉时,直接吓得捂胸口,做的心脏搭桥都快要绷掉。
这一个小时中,他已经让自己的人着手去查车祸主使了,经历五十年商界浮沉的老陆董对危险有种敏锐的直觉,他怀疑是最近陆氏和狗嗨的势头太好了,有人背地里使阴招了。
陆悼挂完电话后,旋转椅子望向窗外,此时凌晨两点四十七,天色黑沉得一点风景都看不见,只有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