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驰觉得很侮辱人,就算他是一个高中肄业的学渣文盲,那也不应该因为他文化不高就随意胡编乱造的来侮辱他。
他很不满自己被轻慢,语气也没有了小心翼翼,反而是有了一点质问的味道:“崇祯年号只到十七年三月,哪里来的四月。”
玉璋丝毫不觉得抱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大顺既然没能统治中原,就算不得单独的年号。我们底下都是这样算的。”
这个底下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个底下了,骆驰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悄悄的往后挪了挪,与她隔出一点距离。
“那你,上来,是有什么事吗?”骆驰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天花板。
玉璋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见怪,“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解昇。”
骆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委托,有名有姓的应该不难。
“那他的年龄籍贯分别都是什么?”
玉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垂下头似乎在思考,良久才用确定的语气说道:“吉安府泽水县人,生于天启三年。”
骆驰正拿着手机在记录这个人的信息,姓名籍贯都记下了,记到出生年月日的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天启?三年?”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就算是他再没有文化,这个历史上出名的不务正业的木工皇帝他还是听说过的。
如果生于天启朝的人还活着,到现在至少有四张多了。
玉璋笃定地点点头,似乎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合理的地方,“是。”
骆驰拿着手机,查了一下天启三年用西元算法是什么时候,再在心里大致的推算了一下如果这个人活到现在应该有多少岁,然后怎么想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换了一种思维,也许玉璋要找的就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和她一样的鬼魂。
“那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玉璋却犹豫了,她手指捏着光滑的锦缎,微微咬着嘴唇,半晌才说出了一个词:“不知道。”
“不知道?”难不成真的还没死?那是修仙得道了?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有可能和我一样都是崇祯十七年,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年份。”
骆驰又不明白了,“为什么还有可能是其他的年份?”
玉璋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暗夜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脆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殉国了,还是,苟且偷生。”
她说的很平静,但骆驰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翻涌。
原来她是自尽,随着她已经不复存在的故国。
骆驰彻底放下了心中隐隐约约的恐惧,对着眼前这个娇弱美丽的女子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一个有气节的人。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玉璋抬起头来,那张极为精致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润腼腆,又有一点羞涩的笑容,这个笑容不别扭,反而是异常的生动灿烂。
“他是我相公。”
程玏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前,面前是堆成山的作业与书本,泠音毫不顾忌形象地躺在他的床上,手中还拿着鼠标。
“喂,你快把桌子收拾了,我要看电视了。”她用脚踢了踢程玏。
程玏刚写完两张卷子,觉得自己元气大伤,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他指望泠音稍微体谅一下,因此还用那虚无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看上去很是有气无力。
泠音等他写作业本就等的不耐烦极了,看他写完还不将电脑让出来给她,直接起身提着程玏的后领,将他甩到床上,然后指着面前乱七八糟的书命令道:“把这些收了。”
程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和泠音互换了位置,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命令。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实实的收拾残局。才收了一半,门铃响了,前去查看却是骆驰。
程玏邀请骆驰进屋,嘴里也不消停:“这么热的天出来干嘛?”
骆驰没有回答他,走进房间后顺手将房门关上,然后从怀里拿出那根簪子放在程玏的书桌上。
程玏接着收拾他的书本,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烟雨朦胧的青色,在这被空调冷气占据的房间里,散发着真正清凉的气息。
他那片青色的下面的一片素白洒金的马面裙,然后是一双烟青色的绣雨后丁香的做工精致的绣鞋。
他站起来,眼前是一位身量纤弱,如玉质温润的美人。
美人星眸清亮,樱唇泛白,欲语还休。贞静美好仿佛同画里走出来一般,浑身沉淀着浓浓的优雅古典的气息,站在她身边就好像穿越了时空一样。
程玏本来被吓了一跳,但是看到美女的脸后,那点子惊讶变成了羞赧,再变化的时候,耳朵已经悄悄的爬上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