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玏不在,泠音没办法很精确地锁定裴江脩的位置,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而她也没有太多的耐心,来到一间屋子前就跟土匪似的直接将屋顶掀翻,快速的扫过一眼就离开。
因此等到泠音找到正殿的时候,整个鸡头观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此时的黑衣男人自号莫半仙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拆了,他神情严肃的摆放着供桌上的鸡鸭鱼猪狗的头颅,毫不在意上面萦绕的苍蝇。
莫半仙将鸡鸭鱼狗分别放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再将狗头放在中间,拿起一把刀对着念念有词了半天,交给高父说道:“别把他的心脏刺穿了,看准点。”
高父也不搭话,只是接过刀径直的走到了裴江脩的身边,粗暴的扯开他的衣领,露出瘦弱的胸膛,对着左边就要刺下去。
这一刻空气都几乎凝结,裴江脩忍不住闭上眼耳边是高父因为即将见血而兴奋的呼吸,和苏西亭的尖叫。
好像要结束了,自己这短暂且平淡的人生。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听到了金属落地的撞击声与痛呼,裴江脩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眼睛里的欣喜几乎亮的比繁星更甚。
“泠音!”
泠音飞快的扫了一眼裴江脩和苏西亭,见两人都没有受伤,悬着的心落了下去,挥手掀开还要阻拦的高父,右手横刀的对准了惊疑不定的莫半仙。
莫半仙自然不是神仙,但他也不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他曾经也忘我的修炼过,并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这些成绩让他可以为普通人驱邪消灾,为自己博得一个半仙的名号,并且也能分辨出眼前的这个少女并非是普通人。
他先是短暂的害怕了一下,然后又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狂喜与激动,握着拂尘的手都在颤抖。
他从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他开始怀疑少女的身份,然后眯着眼睛仔细的思索了半天,最终很识货的得出结论。
这是一个千年的精魄,可遇不可求。
成仙这事原本虚无缥缈,但是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总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尝试,在这之中总会有人成功。
据说魏晋的时候有一个姓李的人就成功过,只有他一个就够了,至少他证明成仙这事是靠谱的。
此时的莫半仙心潮澎湃,他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照拂,有了这样一个千年的精魄灵仙,自己便可以一步登天了。
泠音原本威风凛凛的将刀横在了莫半仙面前,只等着他吓破胆地跪地求饶,自己再义正言辞地教训一番。
却没想到眼前的这老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露出了一种天助我也的激狂表情。
泠音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她冷哼一声,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高父再一次掀翻,这一次她贴心的折断了高父的两条腿,充耳不闻耳边的惨叫声,义正言辞地控诉:“你这妖道,罔顾人命,助纣为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倒在地上的高父极为恐惧的抱着自己的断腿,两眼满是不可遏制的害怕。
他本以为莫半仙就已经是法术高强的了,却没想到来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比莫半仙更强。
莫半仙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泠音怪笑道:“小丫头,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他修仙修坏了脑袋,竟也学着泠音古不古今不今地说话。
泠音同他废话,只将刀举起:“亏你还自诩是修仙之人。你将那女子用锁魂的阵法困住,迫使她死后灵魂不得往生,甚至被你炼成鬼魈,去做你黄泉路上的替死鬼。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修仙之人不救济百姓也就罢了,居然还搞炼鬼得道这些歪门邪道。
莫半仙不承认这些评价,反驳道:“我心肠狠?又不是我杀的她,甚至我还让她死后灵魂有助于人,这不是恩典是什么?”
泠音惊讶于他的无耻,惊声质问:“恩典?你让那女子替你承受地狱业火,千百年为期,这也是恩典?”
莫半仙不以为意,似乎觉得一个死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的,他说道:“这女人生前胆小懦弱一事无成,并且貌丑似钟无艳。死后用她未尽的阳寿替她老公转运,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做妻子的本分。不然这样懦弱无能的女人,哪个男的娶了就倒霉。”
裴江脩此时正刚刚被骆驰解决出来,他正在活动因为被绑许久而酸痛的手臂,听到莫半仙这样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往前跨了一步。
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与不能理解,“小旭的妈妈就是被这个男的活活的打死的,你居然让她死了之后利用她来帮他转运?你简直禽兽不如!”
这话不仅是骂了莫半仙,还骂了高父。
裴江脩是亲身体会过高母的绝望与痛苦的,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与折磨,死后居然还被丈夫利用,用她横死未尽的阳寿去替她这个暴戾无常,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的丈夫转运。
真是连骨髓都被他吸干了。
莫半仙原本毫不在意的神色微微凝固,露出一种奇异的有些困惑的神情,他看着裴江脩说:“被他活活打死的?”
说完又看到高父痛苦的却有一丝躲闪的脸,眼睛浮现出了然。
旋即又想到那女人死后怨气极大,恐怕这姓高的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凶手。
也难怪了,这姓高的根本就不将自己的老婆当人看,这女人就算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死了,最恨的也是他。
他正要好心的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感叹于自己难得的善心,就听到正殿门前传来一个气喘吁吁却愤懑至极的声音。
“还跟他废话什么?干脆就将这道观给拆了,把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假道士拆穿,然后就报警。”
是喘如老狗的程玏,他艰难的扶着腰,虽然身体直不起来,气势却还是一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