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像是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呢?齐同晏心下惊奇,没有说话,他在外面可还是个哑巴新娘。
“三夫人,小心门槛。”花重锦带着齐同晏来到龙虎堂,姿态谦卑而恭敬,俨然就是一个末等的小下人。台上的人还没说话,花重锦先跪下请罪:“大当家恕罪,实在是三夫人非要出来,小的怕三夫人伤到哪里,才护着她过来的。”
趁着花重锦说话,齐同晏默默地来到了正坐在第三把椅子的齐遐流的身后。李义本来还想喝斥些什么,一看到齐同晏的举动,对着齐遐流会心一笑:“三弟啊,看来你这夫人被调教得很听话啊,一来就往你怀里钻。我就说人还是得有个媳妇的好吧。”
“大哥说得是,都是多亏了大哥,三弟才能有如此福气,抱得美人归。”齐遐流回。
李义调笑了不过一二句,又把视线转向台下仍然跪着的花重锦,神色严肃:“抓到他了吗?”
“兄弟们都去找了,还没找到,小的认为他的来头肯定不简单。”花重锦说。
“继续找!现在给我做缩头乌龟,有的话,我必须问清楚。”李义的眼中隐隐腾起些愤怒的火焰,齐同晏更好奇了。
“若是找到他,一切都能对得上号,大当家准备怎么做?”花重锦拍拍下裳,站起身,不失礼貌地问道。
李义盯着他颇有余裕的动作,道:“按道上规矩,是一命还一命,但……”
“但,大理寺卿不会希望你凭空染上人血,而且这事,终归还是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花重锦答。
李义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他……他还好吗?”
“放心,李老头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一个月前还能天天踹我屁股不带身子歪斜的。”
李义叹了口气:“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过奖过奖,本人大理寺少卿花重锦,年年都能被评上优秀官员智慧探员,天资不说异禀吧也是卓越,能力不说无双吧也是绝妙,可是由大理寺卿和皇上亲自认证的天才选手,天生就适合这行业。”
“……”齐同晏默默听着,嘴角忍不住一抽。倒是齐遐流先笑出了声:“哈哈,好!你小子挺有意思的嘛,我喜欢!”
“三当家看得起小的,不如帮小的也劝劝大当家?就劝他……不要凭空造杀孽,最好是遣散了天压寨,再跟小的回去见人。”
李义眼睛一眯:“姓花的是吧,别以为你在我这有特权,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还真是不好办,毕竟我来之前也不知道会遇见您啊,我说的话您会信吗?”花重锦一副苦恼状,“我说李老头曾经跟我讲过你的事,说过他的苦恼,还说他还是希望你能走回正道找个安稳营生过安分日子,你信吗?”
“我……”李义张了张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花重锦继续道:“不过这些都不用急,大当家现在想的,不是赶紧抓到那个人吗?”
“对,没错,给我继续搜!”
抓不到的。因为他是沈宋瓴。那个在上京浪了几年也没被抓到的人。齐同晏默默想着,突然回忆起来,花重锦说过,二人的信息早被沈宋瓴泄露了,所以李义现在,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不知道花重锦和李义是怎么回事,但确实感受不到李义的敌意,何况花重锦现在这样,这是坦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齐同晏突然开口:“抓不到的。他是江湖人士,轻功极好,在上京的通缉榜上挂了许久,六扇门的人也没能捉到过他。”
“你们官家捉不到,那是你们没本事。”李义不以为然,“不过你这是也准备暴露身份了?我三弟可是会伤心的。”
齐同晏冷静道:“三当家早知我的真实性别,知道我不是哑巴,也知道我是上京人氏。我早已跟他讲明,但他对我依旧如初,他不愿带我出门,便是怕我会受到世俗眼光的伤害。”他只说自己是上京人氏,毕竟在李义的眼里,齐遐流应该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李义愣了愣,看向齐遐流:“三弟,你……”
齐遐流顺嘴接话:“他长得好看,没忍住。”
李义:“……”
齐同晏继续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大当家要抓他,想必他已经出逃,大当家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哼!”李义重重哼一声,“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愚蠢。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去做?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齐同晏想。“你……”他刚要说话,门外有人猛地闯了进来,脚下趔趔趄趄,几欲摔倒,可见其忙乱。
“大当家!捉到了,捉到了!”闯进来的人大喊。
李义眼神一凛:“慌什么,带进来!”
门后被众山贼押着带进来的,的的确确正是沈宋瓴。齐同晏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阿弟,你来了。”李义坐在台前,居高临下。他当然知道常人抓不住沈宋瓴,只是他不死心。而如今,沈宋瓴被众人押上,显然是他自己故意被捉的。
“义哥,你当真就相信他一个外来人吗?他来这不过一天,还是个官,你就相信他的话?”沈宋瓴看着台上的人,心中既是不解也是委屈。
“阿弟,哥没有错信人。”李义淡淡道:“当年我救下你,你感恩我,要与我结拜做兄弟,我也一直把天压寨二把椅的位置让给你,即使你基本不上山。”李义起身,抚摸着第二把椅子的椅背,眼中竟是有些沧桑,“这些年你对我好,我也没亏待你,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他顿了顿,“上山落草为寇前,我还是个被大理寺卿收留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