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一碰到这种情况整个人就变得无趣得很,不好玩,我才不跟你这木头待一块。”这种情况,指的是周遭显而易见的贫苦与苦痛。齐同晏遇见势均力敌的人时,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种玩弄他人的自信感,可一旦碰上这些下层的贫苦民众,他便连神情的变化都少了。
齐同晏扶额:“青枫,你去跟着重锦,注意安全。”
“他也是块老实的木头,你怎么不把竹篁调给我?”
“竹篁,你也去。”
“?你跟周伶两个人?”花重锦愣了,他的视线在几人间徘徊,最后说:“那就青枫跟着我,竹篁回去。”
被推来推去的竹篁:“……”
“哎不是,我是什么烫手山芋吗?还是烤熟了的红薯,怎么就我被推来推去的?”
房屋狭窄,闹腾的声音让齐同晏觉得有些头痛。他相信,若是有机会,只怕竹篁可以和花重锦聊个三天三夜,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会聊什么。
“行,那就这样吧,周伶和竹篁与我一道。”
走入院落时,空气中充斥着药的苦味,郑远就蹲在前方空地上,手中拿着一把简易扇子,控制着药炉下的火。齐同晏走到他的身旁,为免惊吓到他,低喊道:“郑远。”
郑远的脸在热烟中转了过来,脸上好几处被煤炭染成黑色。他弯着腰站起身,扇火动作不停:“怎么到这里来了?烟大得很,熏人。”
“无妨,是在给你母亲煎药吧。”齐同晏说。
“是啊,我娘身体不好,多亏了江大夫,常常照顾我们娘俩。”
“江大夫?是你们镇上的大夫吗?”
“是啊,江大夫有天赋,人又好,学来的本事都用在了我们镇里的人身上,连邻镇的人也时常会请他过去看诊呢。”郑远说着,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与向往,“江大夫还教了我好多知识,我帮江大夫上山采药,也为他出一份力!”
齐同晏没见过郑远口中的江大夫,不予置评。他拿起手里握着的手链,问:“这个,是你的吗?遇见你前我在路上捡到的。”
郑远眼瞅着那熟悉的事物,心中先惊疑不定。他有些害怕地接过手链细看,只一眼,便方寸大乱:“你、你刚刚说、你在路上捡的?”他怎么可能认错?这串手链是他亲自做的,珠子是他一手打磨串上去的,上面的小小弦月也是他亲自刻上去的——这是他送给韩月的礼物。
“可是、可是这、这明明是我送给韩娘的礼物,韩娘日日戴着,绝不可能扔下它!”郑远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路上……难道,韩娘出事了?”他的神色慌乱起来,看了一眼鼎沸的药炉,心中纠结。母亲的药必须按时服用,可他也担心韩月的状况。
“大人、大人,从我家出去,向东一直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第三间房,就是韩月的家,大人能不能帮我去看看,韩娘有没有平安在家?”他额上的汗因为热气的缘故本来就多,此刻更是汗如雨下。
“嗯,照顾好你娘,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好、好,我待会儿就去找你们!”郑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满手湿漉,心中已是七上八下。因为他还知道一件事——韩月的家里人,对韩月并不好。
齐同晏带着周伶和竹篁,一路来到韩月家门口,由竹篁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位一脸尖酸刻薄相的妇人,声如其人,尖利扰人,处处透露着不耐烦:“你们谁啊?没事就快走,老娘还要照顾儿子呢!”
齐同晏虽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也不会转瞬即忘。这个妇人,若他没记错,正是先前花重锦递过冰糖葫芦的小孩身边的妇人。“你好,我找韩月。”
“你……”妇人还想发难,眼神一瞟,便觉得身前这几人并不好惹。虽说他们也穿着与自个儿一样材质的衣服,可周身的气势就是有所不同。她的眼珠转了转,一改先前跋扈的态度,谄媚笑道:“几位,小月还没回来,但她弟弟在家!几位见见她弟弟吧,他们姐弟俩关系可好了。”说着,便转头向内喊道:“小南!快出来!”虽然不知道这几人什么来头,但攀点关系总是没坏处的,妇人这么想着。
“没回来?她去哪了?”从刚见到这对母子开始,齐同晏便喜欢不起来,只想尽快摆脱妇人。屋内的男孩双手沾满泥巴,迈着小短腿朝这跑来,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男孩挥舞过来的手。
“来来,小南,快跟哥哥们问好,”被唤作“小南”的男孩只顾自己嘻嘻笑着,妇人也不在意,再次殷切抬头道,“这就是我家小南,几位看着怎么样啊?”她的眼神里满是盲目的骄傲与急切的贪婪。
“令郎……咳,若是好好教导,想必会有一番成就。”他的意思是妇人的教育太差了。
“哎哟,果真吧!我家小南将来可是当大官的命!”妇人爱怜地抹了抹男孩嘴旁沾上的食物。
“她姐姐去做什么了?”齐同晏快要失去耐心了。
“那孩子啊,在她相公那呢。”妇人的神色波澜不惊,随口说道,却是惊到了齐同晏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