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就是个盗贼,骗走了精绝帮钱库里所有的现钱银票。我今日已经差人报官了,就算是花费所有人力,也得把银子追回来。”
林清韵虽不管他外头的生意事,但却知道沈修经商的习惯。
他不爱把银两藏在家中,只恐家中遭劫。因此他的积蓄大多都放在总部钱库里,叫弟子层层把守,他才觉安稳。
她不知傅雁娘是如何做到能在那样多重把守下洗劫钱库的。
也许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个有一身本领的盗贼。她什么也不在乎,想同谁睡就同谁睡,怀了孩子也就当生了给大女儿做个伴。
好在她只是图财,没有图沈修这个人,而她眼下只有沈修这个人能抓了。
林清韵恍然大悟道:“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妾虽不懂经商行盗之事,但是头回瞧见这女人时,妾就觉得她面相不善,不像是个好女人。”
“妾一瞧就觉得害怕,所以才死活不肯容下她。奈何夫君你当时被她蒙在鼓中,不愿意听妾多言……”
沈修启口道;“是那女人擅长做戏,装得一副无辜模样。她想来是风月中的老手了,之前都不知跟多少男人有过纠葛,孩子都生过了。她一副狐媚模样,主动就要勾着人……”
林清韵听出沈修想给自己寻个台阶下,也没选择拆他的台,只是为自己的事抽泣得梨花带雨:
“夫君你被她所惑,昨天是玉谨的生辰,我们母子苦等了你一天,都未曾等到你回来……”
“昨日我本来也想赶回去,还不是因为商帮内出了大事,你可知总部的钱库放着多少银子……那是沈家近半的积蓄啊……”
“我们哪里晓得,我们等不到你,孩子见我难过,都以为你要舍下我们母子几人了。你同那个傅雁娘组了新家,不要我们了……”
沈修见林清韵哭得厉害,只得好生劝道:“为夫怎可能做出这种事。等为夫能动弹了,定好好回去陪陪玉谨和婳伊,行不行……”
“孩子们昨天哭得厉害,我本来也想跟着劝劝孩子。但夫君因为那个傅雁娘,几个月都不怎回过家,妾自己的心里都惶恐不安,又如何能劝得住孩子。”
“玉谨和婳伊虽小,但也会看脸色了。婳伊昨日看妾哭了半晌,还以为爹爹不会再回来了。她一时惊惧,昨夜趁妾不注意的时候,就偷溜出去寻你……”
林清韵啜泣不已地说出了早备在腹中的话:
“昨夜的雨下得那般大,她前阵子发高热,身子才好啊……怎禁得这样的罪。妾慌忙带人在沈宅里搜了许久,等找到她时,她倒在雨中早不会说话了……”
林清韵提及这个伤心处,不顾姿态情真意切地痛哭了起来:
“妾把她抱回来时,整颗心都碎了……婳伊还那样小啊……孩子……我的孩子……”
沈修被她这痛苦的场面吓住,慌忙问道:“婳伊怎么样了?”
林清韵在哀哭好容易寻出了说话的空隙:
“大夫说婳伊虽无性命之忧,但情况仍不容乐观。妾看婳伊迷迷糊糊间,口中还一个劲的在喊爹爹,妾心急如焚下只能来寻夫君了……”
“妾只想着,就算妾瞧着那傅雁娘不像好人,就算妾瞧她就后怕,但为了孩子,妾有什么不能舍下……
妾再也不小性了,再也不善妒了……只要能让孩子们有爹爹,夫君就是往后院里放多少个傅雁娘妾都答应……”
“好好好……婳伊未伤性命就好。你也莫哭了,等为夫身子能动弹了,马上就回去看婳伊。”
“夫君……”林清韵逐渐止哭,依偎在他身边一派怯弱可怜之态,久久不舍离去。
沈修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如水的目光中满满当当都是对他的依恋。
哪怕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她泪痕未干、杏目迷离的模样仍是瞧着楚楚可怜,就算未施厚重脂粉,未曾穿金戴银,都挡不住她的容姿在一片素净与泪光中宛若湿雨梨花。
她是深春的繁花,他见多了她热烈绽放的模样,以为她的美应该早就在他眼前绽尽、他看尽后也早已经习惯了。
可如今看来,他对她的了解仍是不够深,他还是浅薄了。她的美不是光洁的珠玉,而是多棱的宝石,他只瞧见了一个棱面,还剩下那般多未曾见过的棱面没看。
他怎就这么浅薄地以为自己看尽了呢。那假冒的傅雁娘同她比,莫说宝石,珠玉都不算。
他不过是瞧她可怜,享受她像仰仗英雄一样仰仗他,享受自己深情重义的姿态,才勉强同她凑合了一阵而已。
谁知那女人非但不感激,还是毒蛇。
沈修为自己痛失的银钱哀叹起来,哀叹之余再细细瞧林清韵。他此刻占据了她的整双眼,她祈盼他,就像祈盼仰仗,祈盼一切。
近处有这样一个宝石般的女人,他们还有了孩子,有两个这般漂亮聪慧的孩子。
他坐拥美妻,儿女双全。她为了孩子,如此仰仗他,如此依赖他,一心都在家中,不曾妨碍他,更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他怎因外头女人一时的哄骗挑唆就……
沈修看着林清韵那摄人心魄的美貌,想起了家中的儿女,更想起了因一时意气用事而丢去的家财,他终究察觉到,自己是有点不识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