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的后花园应该一直有人在打理吧,尽管这里头的人多了,但我刚刚一路走来,这里头的一草一木都跟画一样,到处都是好景致。布局的人定是个极通园艺、有高雅趣味的妙人。”
她们在某处山石附近寻到了一张石桌,桌旁恰好配着两个巧致的小石凳。赤红霄刚一落座,便对这沿路的景致啧啧感慨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回我同婳伊去登州的时候,登州的商人会馆建得可气派了,里头也有一个后花园。
但那个后花园建得俗不可耐,那些花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处,跟个大花坛一样。还是婳伊心灵手巧,当初青刀门里的后花园多好看啊。”
碧纹坐在那石桌附近时,也顺带把手中的话本子一口子摞在了桌上。
“小姐设计园艺的功夫都是跟夫人学来的,沈宅后花园里的景致,基本全是夫人的手笔。”
“夫人的身体好转了之后,每日都会来后花园里打理打理花草。虽说现在后花园里人多,总有几个毛手毛脚的糟蹋这景致。
但大多数人还是识趣的,他们都夸夫人好手笔呢,接触交谈的人多了,夫人的心病也好多了。”
赤红霄理解之余难免有几分惊奇:“能建出这般好的景致,还教出婳伊这般好的女儿,沈夫人这样兰心蕙质的人真是武籍出身吗?
普通武籍出身的女儿哪会琢磨这个,当初沈帮主是怎么寻来这么好的夫人的。”
“那还不得感谢魏坊主啊。”
碧纹放下这句话的同时,转眼又揪出了赤红霄话里的小辫子:“红霄姑娘你也是的,眼下都是一家人了,你这口还没转,一口一个沈夫人的。”
赤红霄满脸纠结:“话虽然这么说,但我真的难转这口啊。叫婆婆叫岳母都不对,直接叫娘吧,我更叫不出来。
不怕碧纹你笑话,我刚生下来没几天的时候,我爹就想把我丢给别人,我这一辈子都没喊过人几句娘呢。”
碧纹听着她的牢骚,也顿生了感同身受之意:“唉……别说你了,我也改不了这口。今日在渡口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叫你。”
“按常理来说,小姐的夫君我得叫姑爷。但你又不是男人,我不叫你姑爷,改口叫你姑奶吗?
听起来更怪了,感觉跟叫姑奶奶一样。我真是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叫你什么,索性还是不改口了吧。”
赤红霄被她的话逗笑了出来:“你要是真改口叫我姑奶奶,可得把我吓一跳。你还是别改了吧,我也不适应呢。”
“也是,那就算了吧,红霄姑娘你是不拘小节之人,你我之间谈什么虚礼。不说这些了,快看看我这回搜罗来的这些话本子,其中有我写的,也有市面上流行的。”
碧纹提起了话本子的话头,便跟赤红霄好好讲解起了她手上这些书的来头。
赤红霄这阵子被沈婳伊逼着背史书典籍,早就头昏脑涨,感觉积在肚里的那点墨水全是苦胆磨出来的,消化得甚至艰辛。
如今见碧纹拿来了这样多好玩的话本子,全是些才子佳人风月情爱不说,还基本都是宠女娘的。
赤红霄在看书这块一向没什么出息,除了看不惯女娘在情爱话本里吃苦外,对着宠女娘的更是没抵抗力。没一会儿就听得两眼放光,对着碧纹一脸钦佩道:
“碧纹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还有写书的本事,你也太厉害了吧。”
“哎呦,哪里哪里,随便写写罢了。”
碧纹被她夸得心花怒放,自谦了一番之后转瞬也说起了自己的苦恼:
“唉,就是写了这么长时间,感觉自己能写的都写完了,一直想不出新的有趣故事,索性便出来透透气。”
“红霄姑娘,你们沿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能给我写情爱话本子提供灵感的?”
赤红霄听罢苦思冥想了起来。这阵子她们去了许多地方,一整个春季都在外头东奔西跑,现在转眼立夏都过了。而她们这一路上的事情这样多,也少有真能跟风月扯上关联的。
赤红霄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终是想到了正月里在信安镇武女庙那儿得知的故事。
她忽然来了兴致,有滋有味地把她听闻的封青与孟怀柔的情爱故事一股脑儿地告知给了碧纹。
封青与孟怀柔的故事在她那儿很是传奇有趣,赤红霄觉得把这拿来写话本子完全是绰绰有余。但碧纹听后只是眉头紧锁,唇间轻轻叹下一口气来:
“好是好,但是不适合拿来写进话本子里,现在写这种难赚银两啊。”
“为什么啊?”
“那个孟怀柔,她是不是乐籍出身,先许给了晋国君主,后面又回来了?”
“对啊,那又怎么了?”
“就是这点不好啊。那个孟怀柔,她不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