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得怎么样,可是都招了?”
“禀二当家,他招得很快,还没用上多少刑,就嚷着要对二当家坦白了。”
晦暗的地牢中火盏幽暗。立冬以来虽暂未飘雪,但地底的石墙早就在深秋的萧瑟中积了数月的凉寒,好似能发出丝丝寒意来,直钻进人骨髓之中。
眼下在地牢内吐露的每一句话都能顷刻间化作湿热白气,但见其中有团白气裹着阴冷音色与轻微脚步声,飘进了地牢的最深处。
“吴忧,我可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啊。不起眼的小喽啰,风满楼就放你这种人潜伏于我们这里?”
地牢内被绑在刑架上的吴忧听见这话,激动之余话音中不免带了几分胆寒之意:
“二当家,二当家饶命!我们楼主一向这样,放线人只会放我们这些不起眼的货色在里头,不易让人起疑,才容易长久……”
“要不是我的守卫不经意间在外喝酒时发现你鬼鬼祟祟,你怕是能一直背着我们给风满楼偷传情报吧。”
二当家言语间已经凑上前来,夹起放在一旁已经散了热的烙铁,恶狠狠抵在吴忧的伤口之处。
那烙铁并不滚烫,但青刀门二当家阴狠的神色好若让那烙铁生了无穷的效力来,把吴忧吓得直抽冷气:
“二当家!二当家饶了小人吧!小人,小人定言无不尽!风满楼……风满楼的一切我都能说!”
“你这阵子到底泄露了我们多少的情报给风满楼,不如也跟着说说。说好了,让你死个痛快。”
二当家见他狼狈恐惧的模样,也生出了听他胆颤陈述的兴致,语调也上扬了几分。
吴忧抓住了这最后一个机会,抖如筛糠的同时话也在颤抖中有些磕磕巴巴:
“我……我目前只说了青刀门余部势力留有多少人数……我们……我们楼主只是个卖情报的,她不会武功,就算知道了这些,她也不敢找上门来。”
“我们楼主最近想去大沽,她怕跟青刀门的余部势力对上,才让我告诉她二当家最近的动向为何。我这回的情报还没传出去,就被发现了……”
吴忧见二当家轻蔑的神色依旧未改,转身似乎有了旁的意图,也猜到他对自己的陈述并不满意,连忙找补道:
“二当家!你留着小人吧,小人知道他们此回的目的,到了大沽后,能助二当家一口气铲去风满楼和剑虹门!”
“风满楼和剑虹门有关系?”
“有……有……二当家应该听闻过,掌门的旧守卫赤红霄是因何被逐出门派的吧。不仅是因为她生了反心,还因为她试图拐走夫人。
我们楼主就是之前掌门死去的夫人,她其实根本没死,她和赤红霄合在一处杀害了掌门。掌门死后,她们就联了手。”
“你还挺会编故事的嘛,跟我扯这样的胡话?”
二当家废话也不想听他多言了,地牢内转瞬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吴忧不敢放过这最后一次机会,惨叫的同时仍在奋力说着话,生怕二当家挪脚离开了地牢。
“她们……她们要在大沽的渡口那儿见淮安商帮的人!把精绝帮的传家字画《瑞雪白梅图》重金卖给淮安商帮的李帮主!
那《瑞雪白梅图》是前朝文之仇的真迹!价值连城,是精绝帮内最值钱的东西!”
二当家见吴忧转口忽然说起了字画银钱一类的东西,不由也被提起了兴趣。他呵退在旁用刑的弟子,对吴忧正色道:“精绝帮内还有这东西?这么刚好就落入了她手中?”
“字画毕竟是文人的东西,江湖中的武人少有会鉴赏的。沈玉谨之前怕这字画被青刀门夺去,就把它跟普通字画一同堆在沈宅书房里,只为掩人耳目。
沈玉谨假死后,沈宅表面上被张氏买去,实际上,是落入了风满楼手里。楼主买下沈宅后,最先拿走的就是这字画。”
“若真如你所说,她买卖字画何必要定在大沽,不怕对上我们的人?”
“她……她当然怕,但是,她要用这字画换船舶,淮安商帮顶会做船运买卖。她看上了他们的商船,想在精绝帮旧部那儿筹备商帮……
因此,只能在大沽的渡口验货……到时买卖做成了,她人也不会留在大沽,会由直隶商帮的张氏替她面上打理……”
二当家冷笑一声,眼中不耐烦的意味愈发明朗:“既然她这样有本事,联系了那么多帮手,又何必亲自前来。”
“一是因为这等大事她不放心由别人接手,二是她想顺带回来见她娘亲……见她胞妹……”吴忧在极度的惊恐中耗得久了,早已浑身疲软、心力交瘁,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
“所以,她才急着要打听二当家的动向,不想撞见青刀门的人……要避开二当家在大沽的时日前来……”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为真?”
吴忧听见这话,只觉得天光乍明,赶忙激动道:“二当家可派人时刻盯着我,不让我泄露消息。我带二当家去大沽,我知道他们交易的地点,那儿的人还算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