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兰花一样的花?”王好好一时只觉得满头雾水,但杜若岚并没有同她解释的意思,只是转身又跑远了。
“什么意思……”王好好看着手中的兰花不知所措。她听不懂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只觉得她的话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但她感觉自己的心里顿生了奇怪的念头,那念头好似在告诉她:
你知道,你分明知道。尽管这其中没有道理缘由,但是你知道。你从她细若蚊吟的声音里,从她闪着光的眼眸中,透着红晕的脸颊上早知道了。
王好好,人世间的风月里根本没有单纯的傻瓜,所有的心思,一触就通。装作不懂的,才是傻瓜。
“若岚……”
王好好轻唤起她的名字。她跑得那般快,自己都忘记把弯刀还给她了。
王好好几乎是有些自我埋怨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心好若被提了起来,飘在了云端上,悸动着,憧憬着,怎么也落不了地,怎么也归不了平静。
这种感觉过于奇异,奇异到她甚至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她这个往日里总给人当风月军师的人,此刻突然也迷茫无措了起来。她忽然也想找个军师问问,但赤红霄此刻却并不在身边待着。
一想到赤红霄,王好好突然又蹙眉闻起了风满楼寄来的包裹。那股熟悉的感觉忽又清晰起来,她总算想起这股甜香之前在哪里闻过——是在赤红霄那里。
她知道赤红霄每隔一段时日都要用银两买芙蕊霜囤在柜中聊以□□。她之前还劝过她无需这般,那小柜里囤了几十瓶并无人用的芙蕊霜,香气堆在一处几乎有些甜腻到刺鼻。
而这包裹上的甜香虽然用料细致,难以辨别,但其中却有七八分的味道,同那芙蕊霜一模一样。
王好好对着那包裹陷入了深思。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雨欲来,她突然也不知,其中会有怎样的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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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县的医馆最终还是办了起来,王好好忙完静海县内的事后,也试着打听了风满楼相关的事情,但终究是一无所获。
他们隐藏得极为隐蔽,除了能打听到他们是江湖上提供情报的神秘组织外,其余的皆无从得知。
虽没打探清楚风满楼的来历,但王好好从赤红霄那儿知晓了,江湖上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定在了今年七月,地点就在洛州的青刀门。届时有意来切磋比武的门派都会到场,那时便是斩青盟的收网之时。
王好好不知他们到时具体要如何行事,眼下风已满楼,如今已是仲春之月,初秋的七月眨眼就要来了……
——
时光弹指间,今年七月来得极是迅速。虽说已入初秋,但盛夏的暑气并未褪尽,白日里依旧是骄阳似火。路道被炙烤得宛若脱水后奄然喘息的鱼儿,落在人眼中几乎能随着热浪在颤动。
赤红霄眯起眼睛,只觉得那被镀了层日光的平坦大道映在眼中是白惨惨、明晃晃的刺眼,完全看不出有骄阳的金灿之色。
此刻是正午日头最盛之时,集市上行人稀少,她几乎能听见跟在她身后的李星河赶路时浊重的鼻息声。
大热天赶路多少让人觉得虚脱乏力,但眼下目的地已在附近,赤红霄懒得休息,领着李星河他们一鼓作气寻到了大沽内同济堂的医馆。
医馆内的弟子还未开口,赤红霄便哑着声音问道:“你们堂主在哪里?”
“陈掌门要不先喝口水吧。”
倒茶的声音落入了耳中,赤红霄清了清音色:“让我手下人先喝吧,领我去你们堂主那里。”
“是。”
医馆内的弟子见她行事急切,也把她领去了后院王好好的屋内。
初秋虽不如盛夏难捱,但多少留有暑气。王好好的屋内并没放消暑的冰块,但却在整间屋子里挂了西湖水色与月白色相间的床幔纱幔,看得极是清爽。
王好好穿着浅碧色的竖领薄衫,坐在桌旁轻摇蒲扇。她领口处的子母扣正解着,露出其间白净的脖颈,脸上也未施厚重的粉黛,只浅浅在唇上抿了一抹胭脂。
这好端端能算一幅消暑美人画。赤红霄在踏进王好好屋内后,便感觉浑身的燥热都消退无踪了。
王好好见她满头大汗的匆忙模样,不急不慢地开口道:“你怎么赶路赶得这样急,正午就连医馆都没什么人求诊呢。”
“你不是在信上说这回有事寻我吗。”赤红霄接过王好好递给她的茶水后一饮而尽。
“还说在沈宅被抵押前从里头带出了许多婳伊的东西能给我,我又不习惯在路上拖太长时间,索性一口气赶来了。”
“我就知道。我但凡在信里写上个沈字,你简直恨不得能脚底生风。你不如先问问这个味道,看看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