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没想到沙地上突然会有铁钩子,婶婶你不要怪我……”
那个叫小云的女孩子被数落后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水随着她话音中浓烈的哭腔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我交给你的事就没一件是让我省心的!”那名妇人放下这句话后,便向王好好问起了伤口之后该如何处理等话。
她们的谈话声一直伴着一旁两个孩子抽泣难受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很是嘈杂。
那名妇人询问完后便抱起了小全,对那女孩子说了一句:“快别哭了,在人跟前你一直啼啼哭哭的装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了呢!”
小云听到这话后,哭泣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那名妇人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正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混入进了这份吵闹里。
“绯云!怎么了绯云……”
众人的注意力都忍不住被这新加入的声音吸引。赤红霄扭头一看,只见她们所处的海滩附近不知何时又停靠过来了一艘小船。
船上只有位衣着简陋头戴斗笠的老者,他显然是被这两个孩子的哭声吸引,停好小船后便着急往她们这儿赶来。
“绯云,好端端的怎么又在婶婶面前哭鼻子了?”
“李爷爷!”
那名女孩子的正名原来叫绯云,她见那位老者言语间对她关切,一时也顾不上继续哭了,一股脑儿地就扑到了那位老者旁边。
“我和小全在岸上玩,没想到沙地里埋了个铁钩子,小全的脚被钩伤了,婶婶就……”
“公爹,妾不过就说了小云几句,也没放什么重话,这孩子自己就好哭起来了。妾方才忙着家事,就叮嘱她好好看小全一会儿,结果扭头又弄出这样的事儿……”那名妇人口中不平道。
“小孩子难免调皮嘛,放全伤得严重吗?”
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一看便是一家子人。
既然小男孩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赤红霄也合好了药箱,给王好好递了个眼色,两人正准备提让他们跟去医所里再取些药时,那名妇人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公爹何须对妾摆什么脸色!公爹要是真的心疼小全和小云,就该听了妾和放才的话,早日把渔船卖了一起进城去!
那王家都派人来放过几回话了,说乐意收小云去他家做童养媳。早这样做了,我们一家子又何须挤在这两艘老渔船里过苦日子!”
那妇人提起了伤心事,言毕后不免就开始伤神垂泪。在她一旁的老者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息。
气氛一时僵持起来,那名叫绯云的女孩子拽了拽老者的衣摆,怯生生地开口道:
“李爷爷,小全的药和药钱还没处理好呢,你先跟着婶婶回家吃饭吧,我去医所里替小全拿药。”
她这一句话成功把这一家子的注意力转到了别处,这场家长里短的小冲突也逐渐落幕了。
绯云打着赤脚跟赤红霄她们跑进医所时,赤红霄心里敏感,把药递给绯云时突然问了一句:“他们跟你不是一家人吧。”
“我是被李爷爷收养的,我家人都不在了……”
“他们不要你了吗?”
赤红霄问出这话后,也当即觉得自己失言。绯云还未回答她的时候,那位姓李的老者便唤起了她的名字。
绯云接过了药很快就跑走了,赤红霄还沉浸在一片怅然所失中时,王好好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的家事了?”
“因为她的眼睛里总有害怕的意思。”赤红霄喃喃着,“不是一家人的话,相处起来才总是要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想来你很明白这种感受。你当初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沦落到去当武林门派的死士吗?”
王好好看出了她的怅然若失,很是直白的把她心里的小九九说了出来:“真心疼孩子的人家,怎么会舍得把孩子丢去做这个,做死士就连份像样的户帖都没有……”
赤红霄转过头,发现王好好直言不讳的同时,看着她的眼神中还有几分伤感,也淡淡回复道:
“好好,其实这对我来说也不尽然。当初我有亲人要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把我当成个麻烦,勉为其难才带着我。去武林门派里做死士后,至少我还能觉得我活着是有用的。
我不但能靠我自己的本事能吃上顿饱饭,还能给自己求得容身之所。对我这样低贱的人来说,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唯一的奢求可能不过就是点真情吧……”
“可就是因为贪心奢求那么一点情爱,我才生了妄念,犯了主人眼中身为死士的大忌,落得如今这样被丢弃的局面。
我很不中用,我一边觉得自己不中用的同时又知道,哪怕时光重来倒流一次,我可能也还是会这么蠢笨……”
“好了好了,打住,省得好端端的又伤心起来。”王好好见赤红霄越说越伤感,赶忙打断了她话的同时,也补上了许多宽慰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