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的眼前摆了两条路,赵万熠在其中一条路的尽头,一只手握着蜜糖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握着她最惧怕的烙铁。而另一条路的尽头,沈婳伊的手中拿着桂花糕,笑靥如花地等待她。
阿红回头看着提出问题的她,就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一样。她怨怪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沈婳伊的方向跑去……
阿红都知道答案,如果记忆中的阿红没有被烙铁所伤,没有被硬生生地折断,停滞在十二岁的年纪。想必她会比赤红霄更有勇气,更倔强和任性地去做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纠结与痛苦。
赤红霄想到此处后只剩下了痛哭。除了头上和背上的伤口,她甚至连小腹都开始疼痛了。她的全身都在疼痛,似乎旧有的壳全都要裂开,要从中痛苦地生出一个崭新的东西。
赤红霄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颤抖着哭泣,脑中正思绪纷飞的时候。床上的沈婳伊不知何时下床来了,她痛哭着抱着她,简直在撕心裂肺:
“红霄,我不管你是谁了,我不在乎你是谁了!你不要这样……我的心看着好痛……真的好痛……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受了伤,我还让你大冷天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我还让你这样哭……呜呜……”
沈婳伊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赤红霄像是找到了寒冷中唯一一丝温暖一样,牢牢地抱住了她。沈婳伊在她怀里哭得几乎话都说不全了,过了好久才有气力说话:
“对不起红霄……我怎么可以这样坏……怎么可以这样坏……呜呜……我不光干了这些事,我居然还说……居然还说你不配得到我的真心……我真是这世上最坏的坏蛋……最坏的……坏蛋……”
“我不管你是谁了,我不许你这样对待自己。不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我生气了对你不好,你也不要听,好好对自己好不好……不然我会很难过……我会很难受的……哪怕是让我好受一点,你也不要……”
“夫人,我不是赵万熠的分身,我不是他的分身!”赤红霄打断了她的话,紧紧地抱着她,口中十分坚定地说出了这句本该属于她自己的话:
“我是赤红霄。”
“我的所有真心,我的所有情感,全是赤红霄自己的。是我赤红霄在爱着夫人,我不是他……我的情感不是他的,我不是任何人的分身……”
“红霄,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上药,快上床来吧,不要一个人在地上躺着。你在地上躺着的时候,我在床上也睡不安稳。”沈婳伊枕在她的肩膀上泪流满面。
“红霄,正月里实在太冷了。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在床上,好冷……好冷……”
“夫人……”
两个人哭在了一处,一时都说不出什么话。赤红霄没敢放开抱着她的手,她很怕一时不注意之间,沈婳伊又会化成轻烟一样的东西溜走,又把她独自一人抛在严寒里。
那个记忆里的阿红,那个还保持着本我的阿红一定会笑她呆笨,好好拉住她不就好了。好好对她,好好拉住她,把幸福留在自己的手里,不要再让她走……
刚刚被丢弃于寒冷中的赤红霄,还没重新对沈婳伊放话的时候,沈婳伊便已经支撑不住地把她拉起来了。
她妥协了,她不在乎她这具躯壳里存在着的到底是赤红霄还是赵万熠,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的真心已经交付,不管是交给了谁,她也不能允许自己所爱的人在这副躯壳中受苦。
沈婳伊那样自恃聪明的人一定会埋怨自己不争气、埋怨自己是窝囊的傻瓜。
情爱之中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对错之分,窝囊、怯懦、冲动亦或是贪婪皆是自愿,也是自苦。
尽管她妥协了,但是赤红霄知道,她的这副躯壳中完完全全的是她自己。沈婳伊没有交错真心,她是赤红霄。
她对她的爱独一无二,是属于她自己的。她爱她如同在爱生命中的光亮。
赤红霄是童年的阿红和少年时期的赵万熠交织在一起的崭新的人,她是她自己,再不是谁的分身。
赤红霄在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事情之后,小腹那儿传来的痛意便愈发清晰。她一向不稳定的月事,居然就在今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