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婳伊一直都在房间内摸摸索索。
自从那天晚上被锁起来后,她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没控制住自己,由着自己不争气地哭了大半个晚上。直哭到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够流干了。
眼下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她只能选择四处观察起这房间来。
这些天只有岩松会每天进房门来给她送些日常所需的东西,自那晚之后,他也不再跟她交流。沈婳伊知道不能从他口中再问出什么,只能放弃了同他交谈的心思。
他除了每日送饭菜进来,还会送些入冬取暖用的炭火。
房内要生炭就得通风,在房门紧锁的前提下,窗户也定然要留有能够透气的空隙。沈婳伊想到这里,便把屋内的那扇窗户仔细观察了一遍,那是民居里常用的支摘窗。
这支摘窗的下窗本能被整个支开,但估计要防着她出去,那窗户如今能支开的空隙十分有限。沈婳伊透过那个空隙往外看,只见外头的窗框那儿被一根细小铁索连着固定在了附近的墙面上,两头都用铁钉钉住了。
沈婳伊看那墙面上的铁钉像是被匆忙钉的,看起来也并不算很牢固,如果她能用工具使使劲儿,应该能把那根铁钉给拔起来。
但是这支摘窗能支开的范围过于有限,她的手无法伸出去,因此也只能在房间里搜索些能用的坚硬器具,想着能否组装出个长柄的起钉器来。
好在自从她被锁在房里后,岩松近期似乎有了别的事做,每天只是偶尔过来送东西,然后查看一番门锁是否完好。沈婳伊很快就摸清了他大概每天会在什么时候会上门,然后趁没人时折腾手上的东西。
沈婳伊毕竟是在闺中被注重文教的母亲用琴棋书画给惯养大的,虽然往日里会做些针线,但也从不碰这种对于大家闺秀来说粗鄙不堪的木工活。
这几日她对着那扇窗户失败了无数次,最终在自己反复的折腾下,才在某一日的夜间拔下了那颗钉在墙面上的铁钉。
那扇支摘窗在铁索松动后终于能够大开了。沈婳伊筋疲力尽地瘫倒在窗旁,手臂被窗框磨得酸痛不已。整个山寨现在就只有禁区她没有去过,沈婳伊知道自己一个人跑不下山去。
既然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青刀门,那在走之前,她也想弄清楚济才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才能心安。
沈婳伊支开窗户后便拿起了桌上的灯,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偷偷地从屋内的支摘窗那里翻身出来。
今夜北风阵阵,雪花不自觉得又开始凌乱纷飞,直往她的身上扑。沈婳伊赶忙把桌上的那盏灯护在怀中,省得里头微弱的烛火在寒风中被猛然吹灭。她脑中回忆着之前的路线,一个人慢慢地往禁区的方向移动。
当下已经是夜深人静,那些山匪们仗着山腰有机关相护,夜间基本也不会派人巡逻。沈婳伊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这一路上她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听到有人在附近走动的声音也是匆忙找角落隐藏,她感觉自己紧张到了极点。这禁区在山寨最西边的位置,再往下走估计就是另一条下山的路,能通到兴济之外的地方。
沈婳伊之前经过禁区附近时,就听闻禁区内有敲敲打打的声音。她想找人询问但却没人答复她。她不知道是否是这些山匪在山寨中又建造什么机关围墙,才藏得如此隐秘。
今夜总算能够靠近这片禁区了。沈婳伊小心地举着灯往这片区域内探。这禁区的最外头是一片用木桩拼凑的粗壮围墙,高度足有一人多高,围墙上的木桩全都削成了尖刺状,并且坚硬无比,普通人根本无法翻越过去。
围墙那儿只留了一道门用来通行。沈婳伊靠近那扇门,就发现门上的铜锁并不能用普通的钥匙打开,那是个装有四圈小滚轮的密码机关锁。
沈婳伊抚摸着这铜锁上的四个小滚轮,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她在精绝帮内连那样繁复的千机锁都把玩琢磨过,何况这种普通的机关铜锁。
只没一会儿,那铜锁的密码图案就已经被她拨弄清楚,只听暗夜里穿来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个铜锁从门上被利索地取下,握在了她的手心里。
沈婳伊解开铜锁后小心地推开了门,里头并没有什么人声在响动。她合上门后直接把手中的铜锁锁在了门内,以防有外人闯入。四下一片寂静,沈婳伊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
这禁区内范围巨大,几乎像是道分界线一样,把济才山的山顶分为了东西两侧,山寨的主要范围全集中在靠近山顶的东侧,西侧是何模样她从未见过。
这济才山上的草木并不丰茂,山顶则更是荒芜。沈婳伊刚进入禁区,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接连一片的裸露山岩,像匍匐在暗夜中的庞然巨兽一般,光秃秃地横卧在远处。
禁区围墙附近则是一大片平地,周边堆放着各种工具和杂物,这些东西沈婳伊大多都叫不上名字,便也没有上前细看。
她发现不远处还搭有一处简易的用来防冬雪的茅草木棚,棚内堆聚着一些推车和木箱,便护着手里的灯盏走向了那木棚里。她随意推开了其中一个关好了的木箱,只见木箱内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