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还没有放弃。
东胡人下手凶狠,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的。
洛禾看的惊心,她甚至在想,若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搅进东胡王室之间的斗争之中。
现如今什么好都没有捞到,反而是捞到了一个教训。
等外面的事平了之后,洛禾这才带了件衣服出去找姬姌,姬姌正在与吕靳说话,洛禾走过去将衣服披在姬姌身上,就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吕靳见洛禾过来,只是轻飘飘的施舍了洛禾一个目光,便继续与姬姌交谈。
“殿下,我们队伍中有人早些年与王室积怨,此次看见殿下,便只想报私仇,如今这些人我已经处理了,殿下且安心。”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几国交战,王室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家仇国恨,几百年积攒下来,有人逐渐淡忘,有人刻骨铭心。
这是一笔谁也算不清楚的账,姬姌也为此头疼:“说起来我与他们也并无太大的仇恨,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吕靳道:“多少年来的仇恨,谁都说不清楚,殿下不必为此伤怀,他们如今联合外敌行刺殿下,便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了。”
姬姌只是点了点头,与吕靳再闲聊几句,便带着洛禾回营帐内了。
洛禾看着出神的姬姌:“殿下是还在为那些人伤神?”
姬姌不置可否:“家仇国恨之下,谁又是真的有错呢?”
洛禾道:“虽说如此,却也没有人真的无辜。”
“殿下睡罢,古往今来这些事情从未停止,冤冤相报罢了。”
……
七日后,这行车队终于踏入了江阴地界,城门外,郧王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堆人前来迎接,从这个架势来看,倒是无比看重姬姌。
此时距离洛阳城破那日已过去五月之久,姬姌再次见到郧王,两人只是淡淡对望。
仿佛再次回到了洛阳城前,那日战火嘶鸣,马蹄践踏,十月飘雪埋葬了多少亡魂。
城内处处埋骨,姬姌犹记得那日郧王仓宣的故作悲痛,那时四王争抢,邺王故作不语,郧王满眼怜悯。
只是彼时他们的话无一可信,现如今姬姌却不由去想,若是那日她在其中选择一人,是否现在的结局又会不同?
转眼间郧王笑道:“我等殿下很久了,殿下如今到来,我整个郧国都将蓬荜生辉。”
姬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按理说诸侯见王室,就算不用跪拜,礼却是不可少的。
但如今天子崩,王室不再,谁又会真正尊重姬姌这个公主。
郧王能出城迎接,已经算是给足了姬姌面子。
姬姌与郧王虚与委蛇道:“几月不见,郧王身体可好?”
“托天子洪福,一切都好。”提到天子,郧王这才朝着洛阳方向拱了拱手,“我听闻殿下这一路走来十分艰险,殿下可有大碍?”
“无碍。”
趁着姬姌与郧王交谈之时,洛禾将目光放在郧王带来的一众人身上。
站在郧王身边的男子眉目与郧王有些相似,却带着几分妖艳,想必就是郧太子估了。
太子估身旁的人一身白衣,腰间悬着一枚玉佩,眼神中带着几抹温柔,此人容颜不算绝世,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这身份倒也不难猜。
柬城君。
想来如此场面,能站在太子估身边的,也只有柬城君了。
洛禾看向柬城君时,柬城君的目光也刚好扫过洛禾,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对峙,却立马移开,倒没有更多的交流。
那边姬姌与郧王已经说的差不多,郧王侧了侧身:“殿下舟车劳顿,先请入城歇息。”
姬姌也并无多话,只招了洛禾跟在身侧,两人向内走去,郧王就站在姬姌身侧,与姬姌介绍路上的点点滴滴。
姬姌似乎毫不关心这些,她只是问道:“郧王这是打算将我安排到哪里?”
郧王伸手招来了一名女子,他指着那女子对姬姌道:“我思来想去,让殿下此时入郧王宫也不合理,不如就在王宫附近寻了一处宅院,还望殿下不嫌弃。
另外我见殿下身边就只有一人,想必此人就是洛女公子罢。”
洛禾微微侧身,就当是行过礼了。
这礼确实有些冒犯,郧王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笑了几声:“洛女公子也是锦衣玉食出来的,殿下身边没人服侍怎么行,这女子服侍过王后几年,今后就跟着殿下罢,晚些我再安排些人过来,殿下好不容易来一遭,我总不能招待不周。”
郧王话说到这里,这人姬姌定然是不能拒的。
姬姌道:“那便谢过郧王了,郧王若是无事便请回罢,我想先去那宅院看看。”
郧王本想再与姬姌多说几句,谁知道姬姌就这么下了逐客令,他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却只存笑意:“那殿下先休息,我明日再来找殿下。”
姬姌淡淡的嗯了一声,待郧王走后,她看了一眼那位被留下来的侍女,偏头对洛禾道:“我累了,这人交给你了,我不怎么喜欢在身边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你帮我问清楚了再带她见我。”
洛禾与姬姌目光对视,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姬姌言语中的意思。
她轻轻笑了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