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彻骨,北方的草原更是寒冷,姬姌本想让洛禾待在营帐休息就好,却被洛禾拒绝了。
此番场景凶险,若让姬姌一人行动,洛禾心中定会不安,况且洛禾还有自己的打算,姬姌见此,也不好多言,只能为洛禾多披了一件衣服。
皓月当空,天上星光一闪一闪,东胡宽阔的地上起了一堆堆篝火,篝火边一群人欢唱起舞,另一旁正有人正围在一处杀羊宰牛,好不热闹。
东胡王就站在上方举杯,他旁边站着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想必就是楼悼归了。
此番场景之下,父慈子孝,无比欢乐,东胡王心情看起来也是不错,他刚添满一杯马奶酒,转头就看见自己眼前被丢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东胡王身边的几个侍卫神色一变,立马上前查看,人群中响起大喊大叫的声音,东胡王却毫不慌张,他从容不迫的喝完了手中的酒,一双鹰眼打量着姬姌站的地方。
东胡王已经年迈了,他膝下的儿子也大多都死在了争斗之中,唯独剩下二人,楼阙归却还被自己的小儿子算计的不敢出头。
但这不代表东胡王就提不动刀,此任东胡王的王位也是一路从血泊之中拼杀出来的,直到如今,已经鲜有他惧怕的东西了。
这里少不了争斗刺杀,东胡王早已习惯,他甚至在放纵这些人。
东胡王觉得草原男儿若是没有了血性,少了厮杀,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此刻得见这人,东胡王只是一笑,挥挥手示意下人将被丢出来的人抬下去。
那下人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是楼阙归,立马跪下来请示。
东胡王看了一眼昏迷的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让人下去。
他伸手让下人又添了一杯酒,举杯看着不远处的姬姌:“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是什么意思?”
姬姌行了一个东胡礼,她说的是芗国语言:“我欲给东胡王一份大礼,只是人多眼杂,大王不如给我一个机会,容我单独与大王禀报事情的经过。”
此言一出,东胡王身边楼悼归第一个反对:“父王,此人来路不明,一出来就绑了兄长,恐怕来者不善。”
东胡王斜眼撇了一眼楼悼归,他声音亮如洪钟:“畏首畏尾,若是这么一个女子真能杀得了我,那这王位落到你头上,你不应该开心才是?滚一边去。”
楼悼归想必也不是真心阻拦,他闻言再无质疑,只道了句是,便退到了一边。
东胡王大笑几声,说起了芗话:“我倒是未曾见过如此有胆识的女子,既如此,本王便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自己过来。”
“是。”姬姌看了一眼身边的洛禾,她拍了拍洛禾的肩膀,低声道:“你自己在外面小心。”
洛禾早就有预料东胡王不会让她们一起,但到了此刻,她心中还是十分担心,只能道:“殿下不必担心我,东胡王不好应付,若实在难以说服,必要时刻说出自己的身份保命也好,之后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不必为我担心。”姬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色,“踏山河在你手中,有人要是冒犯,尽管杀他。”
……
营帐之中,姬姌刻意收了气质,她低着眉目,眼光只看东胡王脚下。
东胡王就静静在坐在高位之上,等着姬姌给他一个解释。
姬姌带着几分恭敬的道:“我名唤盛安,从芗而来,芗太子衍被那姬公主刺杀,芗此时乱作一团,正是大王出马的一个好时机。
至于五王子,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我本想跟着他讨点好处,谁知晓半路中无意得知他暗地里使用巫术诅咒王与七王子,又买通厨子在大王食物中下药,我本来是不信的,一路跟他入了营帐,却果真的在枕下发现了此物,五王子不怀好心,我便带来给大王,也为自己讨个赏。”
姬姌从袖中取出一个用布条缠成的娃娃,将这东西递给了东胡王。
那上面贴着东胡王的名讳,又扎着针,东胡王只看了一眼便丢在了地上。
若说楼阙归私底下招兵买马,东胡王不仅不会治罪,说不定会觉得楼阙归终究有了些出息,反而之后会给楼阙归一些好脸色。
但自己与洛禾就不一定有什么好了。
不如就给楼阙归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这帽子必须彻底触犯了东胡王的忌讳。
东胡医术并不发达,故此大多会觉得病痛都是天灾,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为了乞求长生天保佑,便有了大巫驱邪消灾。
若是楼阙归堂堂正正的来和东胡王争抢,东胡王都不一定会生气,可是下药不一样,如此不光明的手段,东胡王定然会恼怒。
果不其然,东胡王听闻姬姌此言,怒气已至面上,他压着声音:“你说他买通厨子下毒,又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