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峙未曾加固瑕关之前,平城曾是芗沨都的最后一道防守,其郡守也是芗之重臣,只是洛峙一战成名,自此以后名望渐盛,平城也就逐渐的被淡忘的脑后。
这些年来平城郡守愈发不拿此地当回事,渐渐的,这里前有瑕关护佑,后有沨都依靠,上面不加管控,底下肆意妄为,俨然成为了芗最混乱的地方。
清晨的霞光落在九州大地,卖早点的小贩则是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过路人歇歇脚,赚两个铜钱,也好补贴家用。
这日小摊也是人满为患,一群人挤在一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自己新听来的趣事。
说来如今芗国,什么事也比不得公主姌联合洛家的女公子刺杀太子衍来的有意思。
想必是太子衍平日行为本就荒谬,如今一朝倒下,却也没听见几个人站在他那边,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几人说到兴处,难免声音大了些。
“你们说那姌公主如今能去哪里?”
“别光说姌公主啊,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个,那可是洛峙家的,说不定此刻她们早就去投靠瑕关了。”
“你们说这么大的事,就凭两个女流之辈可能做到吗?要我说,这沨都肯定有人接应,这背后,也肯定有人指示。”
“不是说过了吗,洛峙家的女公子都牵扯进去了,这背后还能有谁?”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太子衍一死,洛峙又不在沨都,这其中得益最大的是谁?还不是沨都坐着的那位丞相,那洛家的平日里你们谁听过此人,此次说不定真的是那群人争夺之中被牵扯进去的。”
“说姌公主女流之辈的你是没见过姌公主带兵,此次我觉得倒可能是姌公主挟持了洛家女公子。”
“这么说来,想必她们是不会去瑕关了?”
“倒也不一定,万一是那洛女公子哄骗的公主杀了太子衍呢?不然怎么会那般巧,偏偏洛女公子也出现在了芗王宫。”
“那你倒是说这两人此刻去了何处呢?总不至于去了邺罢。”
话到此处,这群人也不论认不认识,只是兀自道出自己的见解。
一人三两口咬完手中的大饼,也插进去了话:“我知道啊,我是从沨都那边过来的,一个时辰前还见到有两个女子往瑕关方向去了,那时虽天色昏暗,但那般身形,想必也只有她二人了。”
“那你怎么不抓了她们?”
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了几声,很敷衍的道:“我赶了一夜的路,饿了,没力气。”
此时又有人插了话:“我从瑕关那方向来的,倒是也见了那二人,不仅见了,我还动了手,你们看我身上这伤,那姌公主太凶了,我武功不济,见笑。”
数人七嘴八舌之间,已有好几人说见过姬姌二人,混在摊子的几个大汉的听了讨论,偷偷的丢下了手中的吃食,离了摊子向着瑕关方向奔去。
再过了半个时辰,行人旅客也都慢慢的离开了摊子,日头高升,往平城东北方向走上十里,有一凉亭,之前说见过姬姌的几个人此时正聚在凉亭中。
亭中桌上,不知是谁落下一个布包,几人伸手将布包扯开,中间混着好几块银子,这群人各自抢了之后向四处奔去。
……
微风划过裙角,凉亭远处,荒草丛生,立春的露水沾在裙带之上,洛禾站在姬姌身边,待分银子的最后一人身影也消失不见,她们才沿着小路往东北方而去。
想来此时多数人已经奔向了瑕关,两人脚步并不是很快。
“殿下方才可听到了,有人怀疑是你挟持了我。”
姬姌与洛禾清早到了平城门前,混迹在人群之中,也听到了很多议论声,他们猜测无数,确实无人提到过更偏远的东胡。
反而是在一群人的猜想分析之中,沨都与瑕关之间的关系,俨然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这场刺杀,太子衍是最大的牺牲品,矛盾则出现在了金盏延与洛峙其间,反观姬姌与洛禾,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成为了两人争斗之间的棋子。
姬姌伸手折过路边一根枯草捏在手里,身边两侧荒草才见新绿,姬姌先前觉得前路归途只此黄泉,如今看到点点春色,阳光照射之下,冒着几点光亮,或许也是一片灿烂。
她闻言笑道:“也有人觉得是你挑拨了我。”
春风肆意,却吹得洛禾方才那股恶心劲消失殆尽,她只是偶尔浅浅的咳嗽几声,比起夜间那时,倒也是好了很多。
洛禾道:“或许有些时候,真相就是在一群人的言论中彻底歪曲的吧。”
“也不尽然。”姬姌将那根枯草随手插在了洛禾头上,“有些事情的根本问题并没有改变,只是在其中横生了一些波折而已,最起码,金盏延与洛峙的矛盾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