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之双目怒睁,握剑的手忍不住颤抖,“满口胡言!”
他大声道:“你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修魔炼尸,如今却反将他人做借口,你不仅自私,更是虚伪!”
“虚伪?”雁展嗤笑一声,“我即是我,杀人的是我,作恶的是我,我雁展干的事,从来不怕世人去说,倒是你们仙门中,包庇门下弟子,究竟是谁更虚伪?”
“你!”顾桓之似被戳中痛处,脸色白了又白,却无话反驳,他憋着一股气,提剑杀去。
霜客与杀生相迎,发出铮铮剑鸣。雁展伤口的血一直没止过,没几个回合他就被顾桓之擒住了衣襟。
“你且看看!”顾桓之厉声喝道:“这就是你口中自私的本性?”
雁展抬眼望去,墨家的魂魄有的已经开始消散,像一阵灰雾,风过后徒留下一个浅影,再要细看,已没了痕迹。
“我从来不信什么世间安宁无忧,再繁荣太平的都城也会暗藏污流。”
顾桓之神色微冷道:“我不需要知道你们为什么作恶,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守好自己该守护的,这一生也就值了。”
数不清的魂体悲鸣,数不清的嘴在言语,他们的声音太大,压过了原本的琴声。
他们企图用在太阳下一刻钟的灼烧,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来唤醒墨蔺渊。
墨蔺渊痛苦大叫起来,他睁着一双赤瞳,茫然地四下张望,犹如寻不着归家路的孩童。
他抬手捶打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啊!啊啊啊啊!”墨蔺渊发了狂似的嘶吼,无法控制的利爪在脸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嗬——”半晌,他张嘴似乎想说话,口中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响声。
墨家魂体们见状,一下子激动起来,叫喊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墨公子幼时爱猜灯谜,我出的灯谜,公子一猜一个准!”
“每逢除夕夜,墨公子最爱瞒着墨长老在庭院玩烟火,我还常给你守门!”
……
众说纷纭中,谢以令的视线从不远处被擒住的雁展身上收回来,皱眉道:“师尊,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阴尸王真的这么容易就摆脱他们的控制吗?”
像是应证谢以令的话一般,先前被盖住的琴声,突然打破魂群的声音从中渗透出来。
一黑衣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面戴遮具,手抱一把桐木琴,一簇飞花红蝶在黑色面具上分外惹眼。
恐怕这就是温良辰本尊了!
在场的墨家冤魂一见此人,顿时生出极大的怨念。“墨三公子快走!这人就是当年灭了墨家的凶手!”
墨蔺渊却不动弹,他举止缓慢地张开双手,身体竟再次随着琴声音调起伏动了起来,四周的阴尸也随着他的举动而行动。
温良辰抱着琴,简单动了动手指。
“铛——”
琴声被灵力推着以类似波浪状扩散出去。
谢以令被这股浑厚的内力震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南宫赐从一旁接住他,稳住了身子。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南宫赐凭直觉揽着谢以令侧身闪开。阴尸王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再次追了过来。
谢以令心知这是黑衣人的指示,与南宫赐各自闪到一边。
他左闪右躲,阴尸王在身后紧追不舍,利爪每次都堪堪擦过谢以令的皮肤。
万千冤魂没能唤醒墨蔺渊,他已经完全成了弹琴人的傀儡。
“师尊!”谢以令道:“他现在已经是傀儡了!”
不消多问,南宫赐便明白谢以令此话是何意。
擒贼先擒王。
他一抖剑,飞身向温良辰杀去。
锋芒所向,长风皆破。
温良辰身影灵活地避开南宫赐第一剑,面具中露出一双墨黑的眼瞳,透着寒意与南宫赐对视。
他十指翻动,游走于琴弦之间,南宫赐每一击他都能用琴声化去。
南宫赐运灵将碧落立于半空,念咒间,只见碧落剑身一震,以一化十,数把灵剑从不同方位刺向温良辰。
灵剑蕴含着运剑人的意念,温良辰一时躲避不及,肩膀与腰间的衣袍被深深割开了,露出流血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