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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第 3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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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倒是很好,就是可惜,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事实好像并没有如他所愿。”

“你是说碧血?”凤曦一想也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宁氏骁勇,治下百姓想来也不是弱怂之辈。”

谢重珩“嗯”了一声:“原本碧血确实是个征募兵士的好地方。宁氏尽绝后,昭明帝本该趁着谢氏协助防守之机,即刻恩威并施、安抚万民,着手重建守备军|队,方是为帝为君之正道。那时募出二十多万可用之人并非难事。若如此,即使后来仍要面对现下的局面,也未必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但他必得以杀戮宣泄一己私怨,试图根除宁氏影响,震慑众黔首。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①?所谓民心,又岂是以杀收服?”

苍苍烝民哪里管天上那些大人物们怎么斗,又谁胜谁败。割不尽的韭菜流水价的官,换了谁坐在上头,他们都少不得要服徭缴赋、辛苦求生。

黎庶绝不会无缘无故对谁感恩戴德,所真正在意的,无非谁能让他们活下去,活成什么样。若是后来者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谁还会将前人放在心上?

昭明帝担心碧血其余势力打着宁氏的旗号再度反叛,几番清洗中,青壮年成了重点剿灭对象,数量锐减。许多人的亲朋故旧都因此而丧命。此举开了个极其恶劣的头,非但有失一朝帝王的气度与格局,更打碎了百姓活下去的希望,生民激愤离心也就成了必然。如今无论谁手上有二十万以上整训过的人马,都能跟他提条件。

两人断断续续地细语闲谈不多时,一只雪蟹子分吃完毕。水声也早已消失,水雾带着姜茶的淡淡辛辣味四下弥散。

凤曦将茶水催凉到正好,见徒弟双手不便,索性捏起茶盏,揽着他的肩,很是体贴地给人喂下。

他靠得亲昵,整个贴着谢重珩的后背,几乎要将那副高大的身躯拢在怀里,鼻尖也快要触着鬓角。英武俊朗的青年温顺倚着他,半仰起头,丰唇微启,吞咽之间喉结滚动。半妖下意识地也跟着咽了咽。

眼前的人是浴血沙场的硬汉将军,是屹立朝堂的俊杰良才,是簪缨世家的尊贵公子。但,这个人愿意臣服于他。哪一条都比不上这点来得令人心荡神摇,柔情无尽。

只是终有缺憾,那颗心已未见得在他身上。

可惜那一小盏茶水也不过瞬息的工夫便已饮尽,如同他们之间那段迫不得已的露水情缘,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凤曦的心情突然就从云端跌进了谷底,弯起的唇角僵住,眼底隐现阴霾。

谢重珩习惯了他的接近,脑子里一时不得闲,暂且没注意他的小心思,也没觉出有哪里不对。他抬眼看着那妖孽,目如朗星,面上有微微的笑意:“师尊再赏我一盏茶水如何?”

这情境让老狐狸多少高兴了点,心绪剧烈起伏间有些分神,手上就送得略急。眼见他嘴角溢出一线水珠,沿着凌厉明晰的下颌滑落,滑过修长脖颈,没入拢得严整密实的襟领,碧色眼瞳一时幽光深暗。

心痒难耐,凤曦几乎就忍不住想低头去吮吻那抹水痕。念头几番汹涌,他终是伸出手,慢慢替他拭去,方才不无遗憾地捻捻指尖,另一只手却像是忘了松开。

谢重珩也没躲避,反是任凭揽着,耳尖微红,似乎在发怔。有些话不曾言明也不打算说出口,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起先他想不明白他对凤曦的那些心境变化是什么,可他毕竟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谢七。他经历过两世百余年噬心透骨的念念不忘,更感受过心魔幻象中,被那人有意勾弄出的浓烈情意的滋味。

凤曦归来后的日子里,谢重珩日益察觉自己对这种温情和亲昵越来越沉溺的贪恋,已足够说明一切。他骗得过旁人,却终究骗不过自己。

病愈至今四年,从前他曾殷殷期盼天降奇迹,早日寻回那些被强行催发又剥夺的感情。然而真到了希望近在咫尺的时候,某个曾经遗忘的场景却随之在他噩梦中渐渐清晰起来,让他本能地想要退缩。

这天底下谁都能对凤曦表露情意,唯独他,再没有这个资格。

从乱麻般的杂念中惊醒,谢重珩彷如无事,继续拆第二只雪蟹子,仍是就着方才的话题谈正事:“滥杀还只是一方面。”

“兵战必然要以难以想象的钱物作为依托。昭明帝这些年挥霍无度,穷兵黩武,何况还有耗费巨资、极尽奢华的承天塔。本朝近二十代先帝攒下的家业恐怕都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

“国库空虚,便要取之于民。中心三境、南疆、万藏的十抽五都不算什么,他的心腹管辖下的碧血境,苛捐杂税越发沉重,最高竟超过十抽八,简直骇人听闻。却不知有几多入了户部的公账,又有几多进了官吏们的私囊。近五个朝代,哪怕是到江山倾覆之前,都未有如此贪得无厌、如此明目张胆者。”

“民众一恨帝王的残暴,二对王朝不抱希望,三则迫于生计,还能提得动刀的,早就上了山入了伙,落草为寇。光明道在那边发展得尤其如火如荼。不少人都信奉其‘无分贵贱,尊严等同’的宣扬,索性造|反了。”

直至倾魂整体失陷于岱钧之手,更是断了昭明帝补充兵力的最后机会。霜华是为冰帐汗国做了嫁衣裳,南疆也几乎注定要沦落,此三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更不用提。

没得到任何回应,凤曦就是再厚的脸皮,也没法佯装对自己近乎过分的举动毫无所觉,继续黏在谢重珩身上了。他有些郁闷地松了手,懒洋洋歪回榻上:“毋庸置疑,凤北宸有野心、有手段,当初能生生从烂摊子中抢出一把好牌,却毁在暴虐恣妄上,到底让他打个稀碎。”

“其人过分强调权势、注重结果而不择手段,又太过急功近利,忘了心慌吃不得热豆腐,更一贯视众生如草芥,根本没将底下的人,尤其是百姓,当人对待,一味强横压制。”

“殊不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心所向,胜之所往,方能成就大业。身为帝王,哪里容许犯这些禁忌之错?种种或大或小的错漏逐一叠加,以致局势日渐失控,最终到了大厦倾颓的地步。”

“若换成谢掌执,以他的心性智计,想来不至于走到今时今日的局面。”

蟹子已经尽数拆好,谢重珩正在摘手套,突然听他提到谢煜,有短暂的沉默。

其实那天宗祠谈完后,冷静下来,他隐隐觉得自从谢重珣出事,他伯父的那些布局、手段都未免太过偏激。

言辞惯会巧加粉饰惑乱心神,实际行动往往才能反应一个人的真正想法。谢煜从前再如何剑走偏锋,狠辣无情,毕竟还坚守着家国大义的底线,不容触碰。

可他近些年的种种作为,尤其是对付平西大军那回,竟然助外敌侵占本朝疆域,等同于出卖家国。这非但有悖他许多年来的行事准则,更不顾名声、性命,简直近乎疯狂,实在难以完全用谢重珣入宫的仇恨和大局去解释。

但彼时叔侄二人话都说到几乎撕破脸的地步了,还有什么隐情值得谢煜死死瞒着,宁可被亲侄子误解、当面叱骂,也不透一丝口风?

若真有,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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