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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兄弟恩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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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客气微笑着向他颔首:“江祁见过巫公子。”

巫祁澈过往生命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嫡亲的兄弟姐妹。突然冒出这样一号人,他当场懵了。

然而天生的血脉亲情在上,自有不可言说的奇特感应,他知道他们没骗他,即使那两人并没有告诉他多余的话,更没有透露始末缘由。

簪缨大族、帝室宗亲历来有“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的传统,故而“嫡长”这个身份是难以逾越的存在,拥有公认的与生俱来的优势。甚至一向看重长幼尊卑的龙裔族人古来就有规定,世家家主、族长的嫡房长子若不幸亡故,是父母未能保护好未来的家族领路人,须为之服以最隆重的斩衰之服②。其尊崇可见一斑。

只要不是身有缺陷或实在愚顽不灵,哪怕嫡长子资质平庸,靠家族的种种资源倾力栽培,硬堆也能堆出常人不可企及的成就。若只是庶出、排后者,任你在外是什么样人人称颂的贤士能人,多半也没有继任的资格。

从前巫祁澈一向以为自己是巫氏掌执唯一的嫡子,注定要成为继任者。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地位和荣耀,其实都不过是一场虚幻,不过是父亲替人挑剩下了,施舍给他的。

过往一切认知、身份突然被彻底颠覆,天之骄子的自尊和狂傲刹那被砸得粉碎。巫祁澈又痛苦又愤怒,几乎当场崩溃。

他发疯般冲过去,想要当场杀了此人,再寻个地方痛快发泄一场,却被巫靖直接封在房中,对外宣称他“突发重疾”,禁止任何人探视。

也是那段时间,巫祁澈素来被骄纵得无知又简单的头脑居然诡异地,飞速运转起来,拼凑出了过往部分真相。

巫靖去看他时,他目眦欲裂,困兽般嘶声咆哮:“父亲,一族掌执,好手段啊!”

“我从不知道巫祁江的存在倒也罢了,恐怕连我母亲都绝不会知晓,当年她的两个孩子都曾平安出生。嗬嗬,还有你那堪称绝密的琢骨术。”

闻听“琢骨术”三个字,巫靖脸色骤变,森然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他在这个儿子面前向来一副要星星必定不给月亮的慈父形象。第一次直面他铺天盖地的狠戾和杀意,不知天高地厚如巫祁澈也霎时惊惧得脸都白了。

但那点惧意随之又被怒火生生压下,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最近才想起来,我幼时进过你的书房,曾在一册巫氏秘传的逸闻中见过一次。”

“此术强行将选中之人的骨骼一点点打磨、雕琢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只能由受术之人的至亲施展,且需从婴孩时期开始,历经二十年方能大成。我说得对不对,巫掌执?”

以此推断,二十岁之前,他们每年都会见一面,只是巫祁澈每次都昏睡不醒罢了。清醒地承受精细雕琢全身骨骸之痛,从头到尾什么都清楚的,只有江祁。

想通了这些的一瞬间,巫祁澈霎时明白了巫靖让他们见面、告知他真相的弯弯绕。

巫氏素来信奉相面之说,认为一个人的骨相与命格息息相关,所谓“形貌由骨生,面目定气数”。江祁的容貌,是照着巫祁澈人为塑造而成。二人既是孪生兄弟,又有着同样的长相,既同享一副命格又各自独立,如同一个人和他的身外化身。

巫靖是要让他知晓,即使他死了,江祁还能顶着他的面容活下去,也就等同于他还活着。此番一别,他可以安心赴死了。

暴怒之下,巫祁澈砸了房中所有能砸之物,愤然吼道:“你还真是看重这个嫡长子啊!费了那么大的心血,赌上阖族,就为了替他挣一个活命的机会。那我算什么?!你让我去送死!”

儿子如此忤逆犯上,巫靖不知怎的,神色居然缓和了不少。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纵溺无度的慈父,温言劝慰:“为父的嫡长子始终只你一人。此事绝无可能让外人知晓,他更是永远不可能回来与你争。”

“你看,不管怎样,所有人都只会认同你。你自小尊崇,轻裘雕车,随手赏给下人的一件小玩意就够寻常人家几年衣食无忧。即使未入朝堂时,半数官员在你面前也只有屈从的份。”

“江祁却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商人,一出生就孤身流落在外,风餐露饮,饱经霜雪,寒门子弟都能将他踩在脚下肆意折辱。走到现在,谁知道他尝过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谁知道他受过多少欺凌吃过多少苦头?”

巫靖言辞恳切,谆谆善诱:“你在云端俯瞰众生,江祁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巫祁澈一时哑然,满腔愤懑都没了去处。其实冷静的时候,他未尝没有如此安慰过自己。

纵然他在永安为质,一旦有变故,必死无疑,而江祁隐姓埋名游离于外,无论帝王与世家如何争斗如何血流成河,都将是整个巫氏嫡系中唯一有机会活命之人。但他扪心自问,难道自己想要跟他对换?

然而世家嫡系子弟的心气何等高不可折,巫祁澈头上、心上自此死死压了个山脉般的嫡长子,又岂能这般自欺欺人:“我说服不了自己当做没这回事!”

“你们,你们只让我觉得我活得像个乞丐!无论得到或得不到,无论得到的是什么,都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由你们父子决定,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身为大昭最尊崇圈层的人之一,六族中仅次于掌执的人,我跟一个卑贱商人居然是亲兄弟!这是你们给我的奇耻大辱!我耻于与之攀扯上任何关系!”

巫靖面容温和如故,眼底却是一片寒潭。直到第二次与江祁见面,巫祁澈才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你们一母同胞,降生于同一天、同一个时辰,躯体中流着完全一样的血液。”

“阿澈,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事实都无可更改。”

也许是巫祁澈的反应之大远超巫靖的预料,又也许是巫靖一开始就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对策,才会无所畏惧地让他们兄弟见面,那次他被以“静养”为名关了整整一个月。

他的父亲威逼利诱,要他立下毒誓,日后绝不提及此事。

无知者无忧,那是巫祁澈在此之前的人生中,至为痛苦与黑暗的一段。昔日不可一世的狂妄与骄傲刹那成了沾沾自喜的笑话,像是戏台上水平拙劣的优伶,思之令人可叹、可笑、可恨、可怜。

如果说那时他已经痛苦欲死,那么第二次相见后他才知道,他以为的足够煎熬足够不堪,只不过是个轻飘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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