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首先要对付的,就该是那对主仆,而不是无关人等。就算因此死了多少人,也该算在你们的帝王头上,不关你的事。”
“这也是逼于无奈。否则,我没办法在随同保护谢掌执的同时,还能护住你。好在凤北宸疯得还不算彻底,那孽畜也暂且没有找死的打算。”
抿了抿唇,凤曦才继续道:“只是,虽说我能随时察知你的处境,正常情况下也能随时操控化身动手与否,但若真有那一天,在他赶到之前,你恐怕也多少要受些罪。”
这还是他曾经设想过的情形。想起那时真正完全超出了预料的极端态势,非正常情况,他一时沉默下来。
即使是凡人眼中视同神明一般的存在,即使心性冷酷狠绝、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所谓如凤曦,现在也不是不会怕。他亲手给自己套上了一处致命弱点。
谢重珩听得思绪缠结,眼神凌乱,没发现他的异常。
凤曦说的似乎是个毫无感情的杀戮利器,一念之间便能血淹半城,如假包换的那种。但,跟他所知的化身是同一个人吗?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防身后那人见谢重珩注意到自己,又是得意又是兴奋地挑眉一笑,想起之前他跟本尊的举动,凑上去就捏着他硬朗的下颌,有样学样,在他嘴上好一顿连啃带吮。
但“凤曦”本就没多少心智,又不得章法,直将他弄得又疼又麻,难受不已。兼且师尊几乎是就在眼前观看,偏偏他被两人堵着,挣扎不得,简直像是当着正房丈夫的面被欺辱的小媳妇一般,更是羞耻难当。
谢重珩向来恪守仪礼,纵然心魔幻象中再如何放纵颠倒,也绝没有经历过如此荒|淫靡乱的场面,哪里接受得了什么三人行。他本就心绪激荡,猝不及防之下更是难以自控,几乎被逼出了眼泪。
烛影摇摇,明昧交错,昏沉中映出些旖旎意味。凤曦眸色幽暗,再瞧着青年冷厉剑眉下,水光潋滟的杏眼,脑子里一时闪过无数禽|兽之念,蠢蠢欲动。
作为另一具躯壳,化身的一切感触都等同于本尊直接体会。他突然就很想尝试一下从未感受过的双重愉悦,想必那是比九尾兽形更加肆意且磅礴的快慰。
但怕真给人逼急了,也怕自己克制不住,然而现下谢重珩的身体太过虚弱,实在不宜如何,凤曦细细品味一下,终于忍着万般遗憾,违心地将徒弟解救出来。
妖孽唇角弯弯,心情颇好地揽着他,安抚般在他已经红肿的唇上舔舐了须臾,又去亲吻他水雾凝聚、薄绯如桃花的眼尾:“抱歉,我现在不能控制他,只是仗着本尊的身份,可以稍占上风。”
“……”对方先下手为强,直接堵死了谢重珩发作的由头,他就是再羞恼也没法说什么了。何况他也不能真就为此生气。
他只得问出那个疑虑,化解窘迫:“那他,怎么前后反差那么大?”
他说的是以最后一次取血为分界。凤曦道:“这就要说到我脱险的事了。”
“前面大部分时间才是他真正的样子。那几次要给你解药,不得已,我才挑着合适的时机,耗费所有心神操控着他出来,确保他不会伤了你。”
“但那天上午,破界的关键时刻,血祭反噬突然发作。”
简单几句话,将自己当时在灭顶的绝望中硬撑着,挣扎求生的险境带过,凤曦略略停了一下,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谢重珩心口的伤痕。
酷夏的里衣尤为轻薄,那点并不算大的痕迹便清晰可触,显得有些狰狞。又因着位置极其险要,从而带了杀伐峥嵘的惊心动魄,一如两人都生死一线的时刻。
那时凤曦撤手退开都不可能,唯有拼着最后的精力构画破界法阵。然而无论霜华的护境结界破不破,他仍是神识被毁、永陷沉睡的结局,可谓进退无路。
他已撑不下去,结界暴烈的力量在他眼前汹涌汇聚,几乎就要尽数冲向他。就在凤曦以为难逃此劫时,一股更为磅礴的生机陡然注入,如飓风催巨浪,铺天盖地充溢全身,竟强行将他从几近昏迷的状态激醒,短暂地抵消了血祭反噬,给了他些许支撑。
心知必然是半山院的原因,那一瞬间,凤曦一边竭力落下法阵的最后一笔,逼退险些摧毁他的结界之力,一边感知着化身那头的情形。
这一下不要紧,差点让他急怒到当场炸开。
失去太多心血和生机,谢重珩已然生生被吸到失去意识,仅剩一口气而已。化身却意犹未尽,一根指头戳在他心脏中,仍在不知餍足地继续。
万幸的是,他昏迷之前,跟“凤曦”说想他,激起了化身神识中那点残留的情感,让他稍停了一下,拖延了些许时间。
但凤曦自身都虚弱无比,还是靠着那些几乎要了谢重珩性命的生机才得以挺过来,根本不可能再去阻止一个贪婪饥渴到极点,正在大快朵颐的兴头上的妖邪。
何况那美味正没有任何抗拒地摆在眼前,任凭享用。
谢重珩的处境固然太过危急,千钧一发。然而那时凤曦自己仍在原地,护境结界就在他眼前飞速龟裂成蛛网,即将崩塌。
比万分之一个刹那更短的时间,他当机立断,无论他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要先保谢重珩。
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险境,在凤曦说来也不过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当时来不及想别的办法,也无法返回永安,更没有余力操纵化身。”
“我只能利用剩下的所有妖力,给他下了最后一个救你的指令,同时将尽可能多的人性给了他,也因此彻底断了对幽影和他的控制。”
“他没有心智,只循着本能,受你的生机吸引,想要靠近你、咬噬你。但那点人性又约束着他,让他不再伤害你。”
他说着,指尖正好抚在青年脖颈层叠的痕迹上,新鲜出炉的一处。“凤曦”正自顾叼着喉管旁边另一块细嫩皮肉,吮咬得滋滋有声。
谢重珩怔住,只觉全身冷汗直冒,汗毛都齐刷刷站起:“所以这就是他总喜欢啃我脖子和心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