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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重回往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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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医士说它觅食艰难,不知你肯不肯生剖半颗心,予它充饥?”

谢重珩有短暂的惊诧。

他印象中的大昭前司武令虽性情刚烈,毕竟是一族掌执,自有其骄傲和原则,绝不是个喜欢折辱凌虐他人为乐的。若非亲眼所见,他着实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姿容隽逸、仪态端肃的人,竟会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狠毒残酷的话。

但再一想也正常。任谁经历了沧桑巨变之后,都很难再维持原本的模样。

当初宁松羽是如何从那场炼狱中挣扎煎熬下来,才等到苍天开眼,才等到那点几乎不可能的机缘侥幸逃离,只怕再过几个轮回也磨不去浸透骨骸的阴霾,磨不去对于“男人觊觎他”,甚至“心怀不轨试图接近他”这种事本身的切齿痛恨,也就不难理解。

那纠缠他的却偏偏正是个男子。

且因着凤曦的指令,连当初照顾宁松羽的几个幽影都遗忘了那段过往,那人根本无从知晓他的曾经,自然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幽影剖取半心倒是不会死,但活生生挖开胸腔割裂心脏、阴风鬼气侵入修补之痛,却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眼见对方略有犹豫,似乎很是凄惶,宁松羽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与恨意:“不是你自己说的,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我早就说过,除了公事交接,我并不想与你有任何来往。你若是不愿,我自不会勉强,但以后……”

他尚未说完,那幽影像是不想听到后面的话,低声打断了他:“好。”

“当然还是这位,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凤曦慢吞吞地道。

“自我们走后,他每日白天处理事务,是往生域实际的掌权者,尊贵无比的厉幽先生。但晚上,他却要回到水牢中,受万千蛇虫啃噬之刑。”

“如今除了身体的折磨,他似乎还有点精神心智上的痛苦。至于这面具,想来也是宁松羽不想瞧见他那张脸的缘故。”

这意思应该还是他们都认识的。只是那人一副面具盖得严实,谢重珩一时没认出是谁。

他也不是很能看懂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更想不明白怎会如此,但他大为震撼:“他真会照办?”

凤曦漫不经心地答了句:“自然。日后无论他心悦于谁,无论别人的条件有多苛刻,只要不影响我的安排,他都会无条件照办。”

谢重珩脑子卡了一瞬:“他们……幽影不是一般没有感情的么?”

就算宁松羽只能算半个,但那位受了点血入骨之术的显然不是。不过刹那之后,他又想起问题的症结所在:“不对,你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半妖停顿片时,却没有直接回答:“反噬罢了。自古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此所谓天道轮回。我虽没有他那么高明的手段,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也不是做不到。”

“他枯骨中的活偶人法阵除了全然受我指令操控,还融入了凤烨的活傀术。从前他将这些用得得心应手,玩|弄众人于股掌之间,我便让他也尝尝滋味。”

岂止是当年的凤烨会有局中局的后手,承了他血脉的凤曦又哪里会是个良善君子。他走之前开启了留在枯骨中的隐藏法阵,可以依照厉幽的所经所历,强行催生出凡人的七情六欲,爱恨痴妄。

“我要一面让他殚精竭虑为我做事,一面让他于凡人种种情爱渴求如瘾,却不免真心错付。或所遇非人,或生离死别,或求而不得,或不可放下,煎熬至油尽灯枯,方能抱憾而亡。”

“终他一生,鳏寡孤独,众叛亲离,身不由己,所求皆不得,所愿尽成空。哪怕我死了,他再成型多少次,也休想摆脱。”

那把明珠坠玉盘似的声嗓仿佛含了点笑意,却一字一字都是刻骨的怨恨和诅咒。谢重珩脑海中猛地想起一个人。

他见到那人统共不过寥寥几次,但总有点缥缈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后来他知道了,那是源于从前在永安学宫时,曾多次瞻仰过的传说中的先贤大能画像其中之一。

谢重珩脱口道:“他就是凤烨枯骨所化?”

不怪他没往这上面想。

他醒来后倒是听凤曦说过,无论是他们的过往还是他的遭遇,都是被同一个人——离开往生域后他以为的盟友,实则是当年凤曦雕刻的末代人皇枯骨所化的幽影——所算计。

但照他师尊一贯的性子,谢重珩不认为那人还能活下去。他又一直忙,根本没有问过那人的最后结局,自然也就绝不会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

“对。”凤曦根本没打算瞒他,神识无形中显出些冷漠和抵触。

“若是你认为凤烨毕竟是我父皇,赐我一条命,觉得我对他太过狠毒,想要讲你们凡人那套君臣父子、亲情仁义的纲常伦理,劝我网开一面,可以免开尊口。”

“我连沧泠的枯骨都挫骨扬灰,用以给别的枯骨施点血入骨之术,何况是凤烨?”

谢重珩默了一默,诚心诚意地反问:“那若是我觉得你还可以再狠一点,你又该如何应对?”

也许是他从前总不忍无数百姓挣扎于战乱,和当初不明真相时那句特意求情宽宥的遗言,让凤曦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无底线仁慈之辈,才从未将此事告知于他,也从未问过他这个被算计得同样惨烈的人一句,想要如何处置罪人。

但其实,谢重珩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宽厚的君子。当年狰营叛变的那些,都是他一手带出、寄予了厚望的精锐,不照样一个个死在他的刀下?

对待无辜的人,他自然可以心软,怜悯。但厉幽无论生前死后,都将他们害得死去活来,他不亲自下手惩治都算是无上宽容,又哪里会加以阻止?不过是他也觉得凤曦的安排甚好,物尽其用,便不想强行插手,要求必须杀了厉幽,以免破坏原本的计划。

半妖没再说什么,只是方才有些紧绷的神识明显放松了些。

两人在其中晃了一圈,对兵力和物资、军械大致有了底,就撤了出来。

外间传来巡营兵士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时清脆冰冷的哗啦声,中军帐里却很安静,呼吸可闻。雪衣皓发的男人一低头,却不期然撞进那双慢慢睁开的杏眼中。

神识的急遽穿梭让怀里的青年还有些昏沉,眼神空茫,像是大梦方觉。幻象中的过往霎时奔腾而至,让他想起他们曾许多次相拥醒来的场景,一时有些受不住。

凤曦压着心绪微微侧过头,就听见床头的历法牌正好转到子时三刻的声音,快要进入新的一年了。

他掩饰般问:“大昭旧俗,岁暮之节许新岁之愿。你可有什么愿望要许的?”

问完才突然想起来,类似的话,他们在往生域中第一个十年时也曾问过。只不过问话的人是谢重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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