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啦

繁体版 简体版
下书啦 > 师尊弃我,抄他老窝 > 第133章 碧血之动荡

第133章 碧血之动荡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一行人抵达太平郡不久,谢重珩能勉强起床时,飞星原的叛乱已经大致平歇。然而御驾遭袭,挑战的是帝王的无上权威,无论换成谁,都绝不会因叛军被剿灭就了结。

紧接着,昭明帝连续颁下了数道旨意。

第一是责成碧血境的宁氏旁系将整个飞星原中,依附于他们的所有世家名流,包括徐家和宁氏远支尽皆诛灭。

因下辖从属与宗亲勾结,牵扯进了帝位之争,宁氏再三上表谢罪,不得不自断臂膀,忍气吞声照办。

血流漂杵,冲不灭帝王的怒火。尸骨如山,填不平上位者的欲壑。战乱稍稍止歇的飞星原立时又陷入厮杀和血海。

为求用最快的速度达成旨意,尽可能平息帝王的愤恨,宁氏自星峡海岸抽调了大批精锐连同飞舟战队,与各名流家的私兵交战。

久经沙场的宁氏军横扫而过,所向披靡,屠戮的却尽是曾经的下属,互为依存的亲信。无数传承上万年的高门世家大厦倾颓,自此轰然倒下。

血肉染遍了三千里飞星原的皑皑白雪,落涴河的冰面上淌出一条血河。

成片留树毁弃,满目疮痍,偌大一片平原尽成废墟。目之所及,却仍是一片艳红,彷如留花犹自盛放,竟令人无从分辨,究竟是花碎成了血,还是血凝成了花。

谢重珩闻听,念及凤不归妥协之时曾言道,“但愿将来,你不会后悔”,什么也没说,只是连续呕了几日血。

当初并非没有想过今日的局面,只是终归要有所取舍。

他阻止不了局势日渐动荡,阻止不了大昭走向分|裂和战火,只能舍弃部分区域和百姓,尽可能维持整体的平和,将乱离的时限往后拖一拖。

死去的这些人,是他救了昭明帝欠下的血债。

凤不归本要提醒他,这才仅仅是个开端,无论是对他、对谢氏、对六族而言,事情都不会就此了结。但瞧见他裹着被子容色惨白,萎靡不堪,还强自撑着精神装作看开了放下了的模样,终究只是将他揽过来,捏着下颌多灌了两碗苦药。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针对宁氏和飞星原,尚且有个说法,那么几乎与之同时传下的另一道旨意,却牵连了整个大昭的疆域:严令边界六境及永安周围中心三境的各区、州、府、郡,尽起所部兵马,全力清匪剿逆。

这是要大肆诛杀流民了。

当初谢重珩在行宫拼死相护,固然让昭明帝无需强行借助天绝道中枢的力量,免了百万黎民的性命魂魄被其当场吞噬,以填补自身亏空。然而因着这个暴君的脱困,死的人也绝不少。

对于这条堪称暴|政的决策,朝堂上并非没有人反对。

若干年后的史册上记载,有位姓周的低阶女文官及三两同僚曾冒死谏言,当朝陈说:

飞星原部分流民被有心人利用而反叛,不代表所有流民都会走上此路,实在无需为此罪及天下。清剿令一出,牵连何止百万?

帝君早年既曾以“仁惠”为帝号,当对治下有仁善宽宥、慈悲大度之心。不曾稍加体恤也就罢了,滥造杀孽,是为天道所不容。

周姓文官大名周永嗣,大昭西部倾魂境人氏。有传言说其父幼时被一名游方术士相中,认为根骨奇佳,有传承一脉衣钵之力,因此一贯痴迷于仙道之说。

得知妻子有孕后,周父觉得自己已经留了后,于是早在她尚未出生时就定下“嗣”之名。可见无论是儿是女,周父都将之当成了周家唯一传承血脉之人,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此后周父入山寻仙问道,至今二十来年音讯渺茫,再无消息,只剩周母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

因了这一出,同僚也有戏称其为“真仙之后”的。但这周永嗣实实在在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纯血凡人,与六族也没有什么关联,因此殿试时才被帝王御笔朱批点中。

几人都是刚刚进入朝堂没两年,身份、背景、心性都相似,方才结交到一起。

这类人自幼学的是正直刚烈,文人风骨,不懂人情世故,机巧变通,哪里及得上一帮人老成精的前辈看得透彻。

他们只期盼自己做那把雕琢璞玉的刀子,要将帝王打造成理想中的明君贤主,治世安邦的表率,仪礼道德的典范,光明磊落,无有污点,纵然以身为祭也在所不惜。

却不知,书册上许多东西都只是写给世人看的。什么样的锦绣光鲜之下,揭开了扒净了,都是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辣阴狠。

虽说他们也自知官微人轻,却正是想要一展抱负雄心的热血之年,又觉得昭明帝于自己有知遇之恩,不愿眼看着帝王走上偏途,更一心钦佩力谏身死、青史留名的前辈,天真又执着,言辞难免激烈了些。

几个偏远地方的年轻人,早年无从接触权贵阶层,自然也不知晓遥远的王都多年前的风云动荡,自然更不知晓帝王曾经的“仁惠”之耻。一句仁善宽宥、慈悲大度惹来了灭顶之祸。

昭明帝高踞御座上,略为深陷的鹰目阴鸷森冷:“几位卿家也算饱学之士,难道不知,历代王朝之乱,莫不起于流民?身居朝堂食君之禄,竟心向这帮祸乱之源,其心可诛。”

“朕承天应命,代天狩牧万民,替大昭清除痈疽弊病,何罪之有?朕的意思,就是天道的意思。纵然朕将贱|民尽数诛杀,天道又岂会降下罪孽?”

“有眼不识史书,不知千古兴亡,有舌不懂言语,竟为贱|民发声。依朕看,几位卿家也无需这些累赘物了。”

一番话毕,昭明帝竟令左右将几人当堂拔去舌头,剜出眼睛。

周永嗣与同僚们被殿前武士押跪在地,锋刃加颈,犹自疾声高呼,挣扎苦劝:“帝君明鉴!”

“流民本就是一群穷苦可怜的百姓,只因遭了连年天灾,朝堂又无所救助,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四处游荡。若有活命的机会,谁又肯自蹈死地?帝君既是代天狩牧,更该施以仁政,怜恤治下子民。”

“帝君既然不容微臣,臣等不才,也知君子死节,有所必为。愿效法先贤诤臣,一死以谏。今日纵然在此粉身碎骨,来日青史之上,也只会留清白之名,又有何惧!”

十二冕旒后的帝王面无表情,森然道:“如此说来,竟是朕与朝堂的失职了?”

“几位既心向流民,不妨试试与之为伍。堂上的诸公也尽可猜测一下,这几家人落到流民手中,又将如何?贱|民们会不会认为他们曾为之死谏,而心存一丝一毫感激?”

“传朕旨意,将这几人革职抄家。全家不论老幼,一概押解出中心三境,投进流民中,任凭处置。”

“你们不是想做万古流芳的直臣么?今日之后,有大昭一朝,但凡诸卿有言辞字句提及这几人者,与之同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