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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抚星之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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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眼中汹涌的巨浪渐渐趋于平静,青年盯视着他,许久,沉沉道:“你们要谋逆。”

类似的话,与他相识相携百年的墨漆同样曾说过。

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点血入骨、死生秘术的控制,眼前的幽影近乎全盘承继了他的思想和行止。

谢重珩已经越来越分不清,如今陪在他身边的,究竟是他从前的盟友,还是另一个人。

俊朗英挺的眉眼无端显出几分刀锋般的凌厉。略略停顿一会,他再度开口,语调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带了些肃穆:“但你们可知,大昭如今内部有多少忧患,外部又面临多少强敌?”

“尾鬼只是其中最贪婪、野心最大也最顽固的一个。西北宫氏镇守的霜华境、西部白氏镇守的倾魂境之外,哪一处没有虎视眈眈的敌人?一旦内部爆发战乱,周围这些豺狼立刻就要扑上来,从大昭撕去大片疆域。”

“天龙大地属于世代居住于此的龙裔族。自古以来,多少热血儿郎为了维护它,在边境用尸骨堆砌,积为疆界,才有它如今的完整和独立。谁也没有资格让它四分五裂,沦落异族之手。”

“何况战乱之下,命如草芥,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届时生灵涂炭,伏尸百万,天下黎民要经受内外双重屠戮,他们又何其无辜?”

哪怕今日问他的不是凤不归,而是墨漆,谢重珩依然是如此回答。

他们手握半个往生域,超过大昭一半的土地,兵精粮足,甲坚刃利,将士齐备。盟友早有此心,起事也就是他点个头、一句话的事。

借助内外时间的差别,他统兵作战的经验甚至远超他的伯父、现任谢氏掌执、承袭武定君称号的谢煜。

他领军冲杀于前,墨漆倾尽往生域中所有资源全力协助于后,纵然离开谢氏的支持,也未尝没有试着逐鹿问鼎的实力。

但,搅乱天下局势,用无数龙裔族人和幽影的死亡、鲜血支撑起来的新生,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能忍受自己亲手葬送亲族和他们的性命吗?能担得起如此深重的罪孽吗?

他能狠心将两个时空拖进战火,死伤遍地吗?

谢重珩自问都做不到。墨漆总说他心慈手软,他只是不想将来问心有愧,不想将刀锋朝自己人罢了。

谢氏的子弟,掌中锋刃永远都只该向着外面。

凤不归散漫道:“这个王朝已经垂死,无论怎样维护,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破不立。只有将之彻底打碎,斩断掣肘的帝王和因循的朽败规制,建立一套全新的秩序和体系,才能让天下重获新生。”

“墨先生没有同你说过,上仁不仁,大道无情么?真为天下黎民计,就不应当拘泥于细枝末节。”

“以大昭现状,就算你不动手,长则两年短则一年,必有人反。纵然大家都愿意逆来顺受,无人反抗,这个王朝也已经时日无多,崩溃在即。乱象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大批流民暴起横行,匪寇肆虐,天下岂非更乱更惨?要么强敌伺机而动,免不了被瓜分的结局。要么群雄并起,混战不休。要么为诸世家大族裹挟,割据一方。又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烽烟四起,血漫八方,无不意图倾力诛灭别家,自己开基立业。倘若有支足够强大的势力愿意出头,趁早将其统一驾驭,反倒不至于此。”

“也许你和先生说的都没错。”谢重珩沉默许久,终于再度叹息,“大昭的分崩离析不可避免,动|乱也近在眼前。”

“但很久以前,我也曾听先生说,取舍之道,存乎一心,生于天地间,但求无愧无悔。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这种事不该由我去挑起。”

同样的话题,他的回答已经不如上次那般坚决。

从前他担忧过,也许终有一天,他和墨漆将因为不同的理念和追求,反目成仇。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那么不可动摇的决心。

唇角渐渐弯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微笑,凤不归凝眸看着他,却没有反驳。

他当然知道,从一开始,谢重珩就只想救谢氏。然而步步行来,手握足够强大的力量却至今仍不改初衷,分毫不滋长野心,这份清醒和克制,这份坚守与韧性,不枉他无辜遭受七次轮回之苦,不枉他耗费数千年终于不得不认输。

但无论他怎样想,无论他愿不愿意,都不影响凤不归的计划。

凤烨枯骨所化的“墨漆”替他掌控着整个往生域,操练兵士,囤积物资,开发战具。只待时机合适,传下指令,便要率领所有曾被他点血入骨的幽影大军,冲出结界。

这一切,只是这小傻子都不知道罢了。

审视着那素衣雪发的妖孽片刻,谢重珩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同我记忆中的先生很像。”

凤不归微微坐直了身,碧色狐狸眼中显出点兴味,懒洋洋地问:“哦?有多像?”

谢重珩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缓缓道:“像到,总让我错觉,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的不同面目。”

“你们除了点血入骨的牵绊,还有什么关系?你们究竟是有死生秘术相连,因此许多地方格外相似,还是说,先生其实有身外化身之能?”

他还待再说什么,蓦地察觉有异,立即闭嘴,同时化出碎空刀在手。

然而比他更早一瞬间,凤不归骤然抬手屈指,指尖凝聚修为弹出一缕劲风,仿佛牵动了整个空间般,带得周围的空气都激荡起来。

刹那间,似乎有什么地方传来轻微的“哧”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谢重珩已经一步抢出门外。

门外灯火已燃。青年商人正双手拢在广袖中,深邃面目上似乎永远带着和气的微笑,只隔了一个房间的位置,不疾不徐地顺着光影交错的连廊行过来。

见前方突然多出一个神色冷峻、手提锋刃的人,且这个人从前两次在他眼前,都是一派世家公子的温和有礼,骤然换成杀气冷冽的模样,他好像也并不感到惊讶。

连眼神都没有一丝震动,他只是按惯例往旁边一让。

明明是谦恭的姿态,江祁神色却不见半点卑微,拱手为礼:“公子可是有什么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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