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方君宜如约推开了宴海楼二楼雅间的门。
今日房中没有诱人的菜色,只有李群玉一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他见方君宜推门进来,也没有多做反应,只道:“还以为你不敢来。”
方君宜满脸诧异,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应该不敢来了。毕竟他也没干什么坏事,自然也不会见不得人,更不会不敢出门。他自顾自拂袖,在李群玉的对面坐下。
“怎得就不敢了,毕竟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认真,并不在意李群玉冷淡的态度。
李群玉冷哼一声,也不作答,只将另一只杯子斟满,推至方君宜的面前:“请。”
方君宜垂眸看了一眼酒杯,婉拒道:“多谢李大人美意,不过在下身子向来弱不禁风,这酒还是免了。”
听着他这话,李群玉倒是抬头,认真打量着他。这人确实是单薄,说是弱不禁风确实也是说得过去,只是这人惹事的能力,倒是与他的外表并不相符。
虽说没有东西能够证明下手绑走李思华的确实是方君宜,但是以这死状来看,完全不做他想。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这么胆大,竟是害死了他的孩子,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君宜听着他心中的话,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自己平时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会让这群自大狂以为自己很好欺负。
李群玉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递给方君宜:“这便是上次与你说好的软筋散,待到庆功宴时,你便将药粉下到陛下的杯中,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方君宜盯着桌子上的药粉看了一会,将这小瓶子收走。
“好吧,不过你府上出了事,不需要先处理一下吗?”他问。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态,李群玉本不想跟他说这些,他却是非要提这事。
“我听说了,死状跟我父亲的一模一样,也是被人吊在门头。李大人,你们不会是惹上了杀害我父亲的那伙人了吧?”
他的眼眸很清澈,在李群玉看来,甚至清澈得有些傻气。此刻他却是颇为好奇的望着李群玉,好像真的很好奇,这幕后之人到底跟自己惹到的是不是同一伙人一般。
李群玉眯着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并不似作伪。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你待如何?”李群玉问。
方君宜收回视线,开始把玩自己腰间的玉佩:“不如何,不过是见此事蹊跷,我跟陛下提了要重查私盐案罢了。想来李大人也是受害者,明日的朝会上,希望李大人也多多帮忙,让此案顺利重启啊。”
李群玉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竟是让他这个始作俑者去帮忙喊冤翻案?疯了吧?
莫不是真的傻人有傻福,所以这人才能凭着那么点福气,潜伏到楚微清的身边。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应该玩什么阴谋诡计,想借着私盐案让他们两个互相猜忌。
现在好了,这两人不仅滚到了一起,甚至还要搬起石头来砸他的脚。
当时真应该听思华的话,趁早将那方君宜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方君宜听着他的心声,脸上半点波澜也没有。
他确实早就已经知道这人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从未上过当,也未曾多信此人之言。倒是不知这之中原来还有李思华的事,死这么干脆倒也是便宜他了。
“我配合你?”
李群玉真是越想越觉得这人真的疯掉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竟是让自己来替他翻案?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点点头:“相信李大人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做这种事情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不是吗?既然他敢用同样的手法,分明是准备跟你示威呀,当然是要好好查查,查查这私盐案到底有多少水分。”
李群玉怒极反笑:“少师大人莫不是再跟老夫开玩笑,这私盐案到底哪里跟思华的案子像了?”
方君宜并不怕他,他故作沉思:“是吗,挺像的啊。李大人不也是见过我父亲的惨状了么,到底是哪里不像了,难道是,你知道这案子的凶手是谁?”
他用手抵在下巴的边缘,说到最后竟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想来李大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就将凶手抓拿归案了不是?”
若是放在平时,李群玉说不定还会夸两句这人生得着实是好看,但此刻,方君宜的笑容在他看来不过是碍眼至极。
他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若真是他做的,他真是想不通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在杀害了李思华之后还敢只身赴约,莫不是光长胆子不长脑?
方君宜当然不是光长胆子不长脑,他不过是有些疑惑,还想在李群玉这里得到解释罢了。
不过得不到也没有关系,毕竟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将这人骗住,不要让他跑去做别的而已。他担心只有楚微清和皇位这个饵不够,便将自也加了进去。
若是顺利,待宫宴之后,李群玉便只会针对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