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堂上群臣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有人疑心是太宗开眼了,终于把楚微清这孽障教好了。
但有人不这么认为,他拿着自己被打回来的折子翻看,发现这上面朱笔御批的字迹并不像是出自于他们陛下之手。楚微清的字迹狷狂潦草,而这上面只有两个端正清秀的小字:啰嗦。
那名文官看着自己的折子,默默地将之揣进了袖笼之中,自觉自己是看穿了些什么真相。
“真是过惯了舒服日子,都忘记陛下这破脾气这暴躁了……”
“是是,明明每天都赶着去看那位,上朝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了,但却是更难挨了。”
此时已经下了朝,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闲聊,都在感叹日子终于松快了些。明明那妖妃病倒了,没人在那里指手画脚的,怎么看都应该是件好事。但奈何皇帝重新接手那堆奏折后,每隔个一两天就要揪着他们骂,骂得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做得不对。
平日了总觉得陛下被这人迷得像个昏君,现如今却是没有什么昏君的样子,天天按着他们磋磨,倒有几分武宗的感觉。虽也是英明神武,光耀大尧,但到底是比不得这能松口气的好日子。
这左右思量之下,众人竟是觉得这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反正昏君的背后还有个能做正事的妖妃。
有人叹了口气:“不如派个人去给他送点礼,毕竟我们这好日子还得仰仗着他。”
先前拿回来奏折的文官也点点头:“虽是不合规矩,但他处理折子可比陛下严谨得多,最重要是,陛下在这上面少费功夫,我们就可以少挨些骂。”
张平走在一旁,好笑地摇头。
早就与他们说了不要写这么多废话,陛下不爱看,这些人还非觉得这些又长又臭的词句都是必要的,可不就送上门挨骂了么?再说了,那方君宜看了这些长得昏头的折子要是再次病倒,难道陛下就不会怪罪?
一群人商量了半天发现他们也不好进后宫,再要送礼,说不定还会被按个勾结朝臣的罪名。哪有该怎么办,他们左想右想,最后想出了个馊主意。
他们便想到了张平。
“左相大人,你与陛下情谊深厚,能不能帮我们带一句问候给那位嘉妃娘娘?”
“对对,若是可以,便也提我说一声。就说往日是我们说话太大声了,望他不要介意,多保重身体才是。”
张平也是好脾气:“行,正巧老夫也有事也要去一趟御书房,回头便帮各位同僚转达你们对嘉妃娘娘的挂心。”
众同僚纷纷点头,对他道了声谢,便离开了皇宫。
张平跟在王吉的身后来到御书房中,那被众人议论的妖妃并不在御书房之中,只有楚微清一人坐在书案后面。他原是有些意外,前两日便已经听闻方君宜的病大好,已经闲不住要找事做了,今日一来却是不见踪影。
楚微清修长有力的手指架着朱笔,眉头紧皱,像是看见了些什么一言难尽的东西。
见张平来了却半晌不说话,他问道:“老师怎么不说话?”
他面前的奏折已经被分门别类的放好,按楚微清那个爱乱堆乱放的性子,这定不是他自己主动收拾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众人口中的救星刚离开不久。
“启禀陛下,”张平含笑,“众同僚让老臣带句话,让方公子好好保重身体,大家都记挂着他。”
楚微清挑眉:“呦,又不是你们追着骂妖妃的时候了?这是孤的夫人,孤的爱妃,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记挂?”
他边说,还边伸手扶了扶自己面前的那堆奏折,免得被自己不经意间撞翻了。
张平知他并不是生气,纯是想借机讨点嘴上便宜,也是大笑起来。不过他们说得也确实没错,近来的楚微清有些急躁,也不是因为方君宜的病,还是因为他一意孤行要和李群玉合作的事。
他知楚微清定是狠不下心去凶方君宜的,于是,那群爱写长奏折的人便倒了霉,成了泄火的靶子。
“方世侄最近如何了,和那李群玉纠缠最耗心神,让他再多歇上一阵也好。”张平说道。
楚微清谈了口气:“先前布局已经废了大段的时间,他也知道急不得,不过是耐不住要找些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罢了。”
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方君宜还担心另一件事。
他与李群玉的合作很大基础是建立在他可拿到朱笔这件事情上,若是他太久未曾拿过这支笔,只怕很难能将那狡猾的老泥鳅一直骗住。于是他自觉自己有些精神之后,便去御书房帮着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