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方君宜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他顶着微红的眼眶笑到:“怎会不愿,陛下为我加冠,这说出去多有面子。”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戚潇竹的发顶,安抚道:“别担心,我没有不喜欢。”
来喜见状,连忙捧着托盘向前两步,暗示楚微清可以开始了。
这个加冠礼并不复杂,按照礼数,应是有父兄主持,在宗庙进行。只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方家仍未洗脱罪名,不宜大肆声张,只好一切从简。将祭祀环节剔除,只保留加冠的部分。
为了这事,来喜还特意背了几天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楚微清显然不是个按规矩来的人,他除去方君宜的发饰,拿起缁布冠在他的头上象征性的戴了一下。他的技术不太好,但好歹戴得还算是端正,没闹出什么笑话。
随着来喜的祝词,候在一旁的小彩上前接过了换下来缁布冠,方便楚微清的动作。
“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方君宜待在原地,不敢乱动,一是这楚微清的戴发冠技术太差了;二是这没有发饰固定的发髻实在是容易松散,他怕自己乱动会让头发散乱。
他今日穿的本就是礼服,所以小彩便另外备了一件外衣,既全了这冠礼的礼仪,又起到了搭配的作用。
“肴升折沮,承天之庆——”
楚微清为他戴上了那个繁琐又惹眼的发冠,金簪从一侧的孔洞之中穿过,固定在了方君宜的头上。
自此,加冠礼成。
薛慧一直坐在一边看,也不出声,直到看见方君宜顶着那个华美的发冠不敢动时,她才弯了眉眼:“君宜怎么这般紧张,今日之后,便是正儿八经,担得起责任的大人了。”
她说话时的语调很缓,很是温柔。方君宜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有一瞬晃神,还以为是母亲在与自己说话。
“是啊是啊,从今日起,兄长便是大人了。”戚潇竹也赶紧从食盒之中拿出了自己煮好的长寿面,“快趁热尝尝,我学了两天,不保证好吃,但肯定能吃。”
方君宜低头一看,那面有些碎,但也能看得出来戚潇竹很努力地不想让面断掉,但奈何这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接过筷子,捞起一根尝了尝味道,良久后终是掉泪珠。
他原以为自己选择回到京城,会是受尽苦楚,但现在想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从楚微清再到后宫中的各位贵女,每个人都很好。
就连众人口中最难相处的贵妃娘娘,其实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心肠很软的人。
再说楚微清,那京城之中最难相处的人,此刻也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的心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吵,抱怨着自己的反应不够好玩,却是真心在为他高兴。
“别哭啊,”楚微清伸出手替方君宜擦了挂在腮边的眼泪珠子。“这加冠礼上还有长辈赐字的环节,孤好歹也算是半个长辈,你就不好奇孤有没有帮你起个字?”
方君宜被他跃跃欲试的语气逗笑,他问:“那敢问陛下,对臣妾有什么期望,又给臣妾取了什么字?”
他是真的很好奇,楚微清愿意帮忙加冠已经是意外之喜,怎还想过他会给自己起字。
薛慧和楚微清太熟了,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见不得他那个臭屁的模样:“你就直接讲吧,让咱也听听陛下这斐然文采。”
楚微清没在意她,她这张嘴就没有毒不死人的时候。
他故作神秘地等了一会,说:“孤前日做梦,梦见一老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的是什么,孤记不清了,但就记得鹤生二字。君宜,你觉得如何?”
方君宜没想到他是真的为自己起了字,一时有些愣神。
过了会,他失笑道:“陛下,你这梦中的高人怎么不是传授你真理,而是给我取字了。”
楚微清也不在意他拆穿自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王吉端上来的醒酒汤喝完。
“鹤生鹤生,不管如何,孤也希望你一生顺遂,日后回青屏山,可以做只闲云野鹤。”他搁下茶碗,解释道。
“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来喜没想到楚微清真的给方君宜起了字,连忙把后半段的祝词也唱了。
方君宜沉默半晌,也不知道是懂了,亦或是根本没有懂。但不管如何,他接受了楚微清的祝福:“那便托陛下的福,君宜日后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顺顺利利地将那盐场的幕后之后抓出来,告慰他们方家冤魂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