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的说法,这已经不是礼部第一次丢东西了。若是这次还是轻拿轻放就这么算了,那薛慧也未尝太外强中干了些。
薛慧实在是快被气笑了,猛地抬手将手边的茶杯掷出。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到了礼部侍郎的身上,飞溅的瓷片更是让他躲无可躲,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扔完茶杯,薛慧深呼吸一口气,暴怒的心情终于是平复了一点。
“本宫真不明白你们怎么不把命丢了,算了,名单呢,我给你盖上。”她没好气道。
礼部侍郎连忙从袖笼之中掏出一份名单,薛慧拿着往年的单子重新核对了一遍。等的过程之中,另一个礼部官员便趁机提醒道:“大人,李大人让您带话。”
“哦哦,嘉妃娘娘,这离年末也就个把月了,吏部尚书李大人让你去一趟。毕竟你也还担着东宫少师的职位,也是得做一下述职的。”礼部侍郎陪笑道。
方君宜还未出声,薛慧便冷笑道:“人那是太子少师,隶属东宫,月俸都不在吏部出,什么时候归他们管了。”
“卑职也只是带话。”礼部侍郎低下头,不敢再贸然出声。
本是关于方君宜的事,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被薛慧轻轻打发了。
方君宜本也有这疑惑,但他听见礼部侍郎在心中骂李群玉事多,又便生出了几分疑虑。看来礼部侍郎也觉得李群玉此事干得不妥,只是碍于对方官比自己大,才不得不带这话罢了。
他倚在书架边上,一边看着薛慧干活一边思考,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群玉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太子少师隶属东宫,就算述职,那也是跟楚微清述。他这般费劲的找人递话给自己,怕是另有问题。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薛慧便已经把这个新的名单理好,盖上了封印。
“还有吗,薛大人?”她脸上虽有笑意,但在礼部侍郎的角度看来,可能是杀意更甚些。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确,确实还有一事……”
薛慧敛住了唇便虚假的笑意,又开始不耐烦起来,但她还是强行按捺着性子,想听听礼部到底还有什么屁放。
“司天监那边说今年是个丰年,应该举办祭仪,感谢上天的馈赠,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薛慧掷出的砚台砸伤了额角,鲜血混着墨迹留下,滴落在官袍之上,看起来十分狼狈。也就是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同僚会恰巧在这个时候生病,怕不是早就已经遇见了现在这一幕。
薛慧简直要被气疯了:“上天馈赠,你粮食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说是庆祝丰收也就算了,司天监的人神神叨叨你也神神叨叨?”
她似乎犹不觉得解恨,拿起镇纸便又要砸出去。
方君宜不敢再旁观,以薛慧的准头,这镇纸若是砸了出去,只怕礼部侍郎今日没有命回去。他连忙抓住薛慧的手,将镇纸抢了下来,劝道:“姐姐冷静一点。”
只是这句姐姐,又引来了礼部侍郎的仇视。
他有点闹不懂了,干脆放手,让薛慧扔点别的好了。
薛慧在方君宜的书案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满桌子的账簿和单子,她自己也不好弄乱,背后书架上的书她也不舍的弄脏,于是一拍桌子,又骂了起来。
“薛同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别人让你来找死你真来就算了,你还真敢说什么祭祀啊?你不上朝吗,西边打着仗你不知道?除夕宫宴都够呛的,你竟然还说要感谢上天?”
或许是太过生气,她竟又从暴怒之下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平复自己的气息。
翠羽动作麻利的准备了一杯新茶,给她润润差点吼破的嗓子。
方君宜此时终于瞧出些问题来了,这位礼部的薛大人,似乎是薛慧的同胞兄弟,若非如此,薛慧也不需要大动肝火。
这事他不好插手,只回头连带着李群玉的事跟楚微清提一提好了。
良久,薛慧终于平复下来:“阿同,辞官吧,你不适合做这些。”
她顾忌着方君宜在场,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难听的,也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薛同。
“劳烦方公子和陛下提一提这件事,朝堂的事臣妾不好多说什么,但这祭典的事到此为止,还请陛下放心。”她向方君宜俯身行礼。
方君宜躲闪不及,连忙托着她的手,将人扶起来。
事到如今,他那还能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呢?
“娘娘放心,此时我定会跟陛下商量。”方君宜答道。
有了他的这句保证,薛慧也总算是放心下来,叫侍卫把薛同身侧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不知名小礼官抓了起来。
“将他和薛大人一并带去御书房吧,”她揉了揉眉心,“陛下自会处置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