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演完了,方君宜转身便准备回营帐之中,这外面太吵了,耳朵觉得吵,脑子也觉得吵。
他甚至听到有说他和陛下真般配的。
要不怎么说你们习武的光长肌肉不长脑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跟楚微清关系不好啊。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瞄准狗皇帝?
方君宜吓了一跳,手竟是比脑子先动作,把楚微清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躲开了那支要命的利箭。
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喊了句戚潇竹,让她挡上一挡。
戚潇竹不愧是从小跟着外祖习武,她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方君宜拉的那一下便知道出事了。她提着剑便上,拦住了那两个突然冲出来的黑衣人,好让还处在茫然中的两人有个反应的时间。
很快,禁军的人便动了起来,将营地控制住。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清点营地之中的人,另一路则是去追击这些冷箭的来处。
而戚潇竹拎着剑,哪里也不去。
她明白方君宜是因为信不过别人才会让她顶上,此刻的她更是已经明白自己不能走开。
薛慧听闻陛下遇袭,连忙从营帐之中出来查看情况。她本就不太喜欢这些,会跟来不过是因为贤妃也来了,她得看着贤妃,不让她趁机爬上皇帝的床。
此刻她看见横剑而立的戚潇竹完全是懵的,她想不到其他,只知道这种情况最危险的反而是皇帝的身边。
她想叫戚潇竹离开,但是,她不能。
那是他们大尧的皇帝,她哪有这个胆子去让一个正在保护皇帝安全的人离开原地。
比她更懵的,是楚微清。
说白了这趟秋猎,他就是出来以身作饵,引那些有异心的人出来走两步。
但没想到方君宜竟然会比他更先察觉那支暗箭,并救了他一命。他眼眸之中写满了惊愕,配着那点还未擦干的血痕,看起来竟是有点傻。
若非是场合不对,方君宜觉得自己真的会笑出声。
“陛下,陛下?回回神,您得主持大局了。”方君宜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试图让他回神。
他有些担忧,不过也明白这既然是冲着楚微清来的,楚煜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楚微清敛住心神,让戚潇竹跟着方君宜一起进入营帐之中,由他来收拾这个残局。
禁军的行动虽快,但到底还是错失了先机,让这些人溜走了。校尉回来禀报的时候还颇为遗憾,他还以为这次一定能够抓到些有用的人。
“……已经将猎场围起来搜索了,您看这接下来是该怎么办?”
要他说肯定是建议楚微清回去,但楚微清是什么人,当年就敢带着他们在雪地里苟上两三天,久违伏击对方首领的人,他不认为他们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会直接回去。
果不其然,楚微清睨了他一眼,道:“走什么,人家都刺杀完了,孤干脆把你们也放出野算了。”
校尉虽然也很想,但是他不敢只说免得被楚微清说他不务正业。
但楚微清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吗?
“别装了,你们跟着舅舅都野惯了,干脆今日你们也来,杀杀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傻气。”他随手将口供扔到了一边,拿了桌子上的茶盏润润口。
得了他的许可,校尉赶紧出去招呼兄弟们出去“杀杀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傻气”。
方君宜盯着他手中的茶盏,不说话。
楚微清喝了会,感觉到了他幽怨的视线,问:“怎么了?”
他似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方君宜的事吧,总不能,是因为他没有提前回宫生气?
方君宜确实不会因为这点破事生气,他气的是楚微清拿错杯子了,那是也专门给自己泡来定惊的好茶。
楚微清不明所以,低头又喝了一口,品了品,终于回过味来。这不就是他现在藏在庭兰居又被方君宜顺走的那块茶饼吗?他就说怎么这位这么熟悉,合着是自己的。
见方君宜都快皱起来了,他只好搁下茶杯,安慰一下今天的功臣:“那个,孤是不小心的。”
方君宜没说话,他现在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洗杯子重新沏一杯,还是将就一下。
平心而论,大家都是男子,没有谁吃亏的。但他不是很想吃到楚微清的口水,感觉人会变傻。
可是洗杯子,又有可能会被楚微清治个大不敬之罪……
楚微清实在受不住他这般望着自己,只好退一步做出赔偿:“明年的新茶我给你分两成,行吗?”
方君宜这口气终于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