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罪魁祸首除了偶尔呻吟两声,便是紧皱眉头,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闹得阿虹一个头两个大。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王公公会特意在这边院子多安排两个侍女了,这要是不够细心,怕是真发现不了问题。
小彩到御医院请来了医官,这庭兰居的人,医官是有所耳闻。
毕竟方君宜小时候可是有名的药罐子,方父没少进宫去请医官看诊,这一来二去,京城中的名医便都知道了方家的老小身子不好。
待方君宜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小彩和阿虹不敢松懈,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他的床前,此时见人似乎醒了,便下意识伸手给他探探额头的温度,顺便拧条新帕子给他擦擦脸。
“这是……怎么了?”方君宜被高热折磨得有些头痛,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阿虹探了额头,确定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便叫小彩去再请一次医官。
“公子,昨天后半夜你突然起了高热,现在才退下来。”阿虹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温水润润嗓子。
方君宜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有这么虚弱了。但这高烧过后的疲惫感让他难以思考,眼睛没甚焦点的望着床上的纱幔。
不多时,小彩便引着医官进来。
医官搁下药箱,按上方君宜的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问题不大,是这段时间熬得太厉害,养养就好了。”
方君宜只觉这声音耳熟,遂睁眼去看,这才发现是熟人:“师叔?他们不是说您已经请辞,回山里了吗?”
如不是见他这幅虚弱的模样,叶慈光真是恨不得给他一脑瓜崩。
“这节骨眼我还能真走了?若是我走了,谁能知道你小子准备自己熬死呢?”他叹息道。
说来当年方君宜回被送进山中也是他的缘故,在方家满门抄斩的节骨眼上,他哪还敢真的离开,生怕自己离得远了救人不及。
方君宜疲惫地闭上眼,并不像和叶慈光讨论这件事。
若非家中冤屈,他也不一定能熬到这个时候。
叶慈光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想多说,免得惹人伤心。他给方君宜掖了一下被子,伸手去了笔墨,将药方写好了递给小彩。
“回头服了药,养两天看看,还是好不利索就来找我。”
小彩收下药方连声答应,这便出门到御医院找人煎药去。
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见方君宜还是懒得睁眼看他,只好主动问道:“就一个人进宫来,怎么不见你那书童?”
方君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人又没欠我们方家,我还能带着他进来当太监不成?”
叶慈光没想到这茬,本还想问怎么不让他试试侍卫选拔,但一想书童那三脚猫功夫,还是闭上了嘴。
昨晚高热时出了身汗,汗水黏着里衣,让方君宜感到颇为不适。他忍了半晌,还是觉得忍不下去,非要起来换件衣裳。
刚起身,又被叶慈光一把按住:“干嘛干嘛?消停点吧,真以为自己这身子骨很结实吗?”
方君宜动了动,没能争过叶慈光,只好道:“不舒服,让我起来擦擦身子。”
叶慈光没松手,用到你是医官还是我是医官的眼神盯着方君宜,让他只能乖乖躺在床上。
两人虽是有阵子未见,但叶慈光在御医院的工作还未做完,不过坐了片刻便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方君宜立刻招呼阿虹给他拿身新衣裳换换,不许擦身,难道还不许他换衣服不成?
这新进宫的男妃病倒的事情飞快地传遍了后宫,传进来了各位嫔妃的耳中。
众人对方君宜好奇已久,不过碍于他暂居庭兰居,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便一直没有找到理由一窥究竟。如今各宫便借着探病的借口,往庭兰居送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大多还没送进去便已经被截了下来。
这其中便有百芳殿和慈宁宫的人。
楚微澜的母妃早就已经去世了,现居住在慈宁宫的则是那位太妃娘娘,宫中唯一一位小皇子的母亲,陈雅芝。
佩佩拎着食盒,看向正在争吵的二人,眼神中有几分不解。
她奉太妃之命过来送些补品,这还未进门,便看见百芳殿的翠羽跟这个时间本应该在御书房服侍的来喜公公吵了起来。靠近了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个人,看衣服,应该是御医院人的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佩佩问。
来喜见来人是佩佩,语气也客气了些:“佩佩姑姑,陛下有旨,让各宫的人别来打搅庭兰居养病。”
他瞧了瞧佩佩手上的食盒,摇头:“这东西还是先带回去吧,等方公子的病好些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