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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春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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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鼓鼓的魏鸿渐在房间里七零哐啷的翻箱倒柜,苍天不服有心人,魏鸿渐找出了一床被子和备用的垫褥,被子素净月白,没有多余的纹样,料子倒是上好的蚕丝,找到丝衾的魏鸿渐脸色缓和不少,抱着丝衾放在床上,一手夹着垫褥一手将木椅桌子往旁边挪动。

“这丝衾价值不菲,我们需要去问问老人家。”料子的光泽不用上手摸也知道价格不菲,荒郊野岭,年迈老人,崭新婚房,实在古怪得紧。

“不去,大不了我买下来。”魏鸿渐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在地上铺床,把宽床上两床锦被都抱下来,放在刚铺好的垫褥上,起身将月白的丝衾铺好。

“你不是不喜欢鸳鸯吗?”孟添巽感到奇怪,刚刚还一脸嫌弃的魏鸿渐已经利索的铺好了床。

“……”魏鸿渐装作没听到,理了理被单。

如今早以开春,虽说夜晚还有些凉意,但这几床看样子都是新做的,用料也好,盖一床绰绰有余,魏鸿渐心厚将两床鸳鸯锦被重叠,身体明明看着很好,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寒。

孟添巽也没出口再问,转身出门到相隔略有一丈的房间征求老人的同意,孟添巽抬手轻扣几下道:“老伯,房间里有一床月白色没有花纹的丝衾,我们能盖吗?”

“啥丝衾?”门里传来苍老粗犷的声音,静了一瞬,“随便你,反正给钱就行。”

没想到老人飞快答应,孟添巽的胸口却好似被石头堵住,沉闷闷的,没来由的。

回到房间的孟添巽脸色沉沉,魏鸿渐听见脚步声轻扫一眼,定住眼睛,干巴巴的明知故问道:“怎么了?难道他还不给我们用?”

孟添巽咽到嘴边的话,看着地上重叠在一起的两床赤红锦被,肯定道:“你的伤没有好,是吗?”

魏鸿渐以为孟添巽发现端倪,正准备解释,没想到孟添巽抛出另外一个问题,魏鸿渐一时没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道:“……什么?”

孟添巽移开目光,月白丝衾盖不住床单的赤红,就像崇远三十一年的雪夜,洁白如月的厚雪压不住魏鸿渐的胸口顺势滴落的血,鲜艳如火浸透厚雪,血太凉,凉到孟添巽死命压住伤口的手被冻到不住颤抖。

看见孟添巽发直的目光,魏鸿渐上前扶住孟添巽,轻抚他的背道:“师父,我的伤早了,你别担心。”

孟添巽渐渐摆脱突然而来的情绪,点下头示意,魏鸿渐停下抚背的手,扶着孟添巽的手没松开。

“当年挡刀是弟子心甘情愿的。”魏鸿渐眼神如软水,眨也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孟添巽,牵起孟添巽的手放在胸口。

年轻的心脏稳健的跳动着,抵上胸口的一瞬,孟添巽被心跳烫伤一般往回收手,奈何魏鸿渐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他宽大有力的手掌强硬地覆压上孟添巽的手背,叫它动弹不得,心为证明自己完好,加快跳动的速度。

“心伤不是屈屈刀剑造成的,师父。”魏鸿渐拉进两人的距离,低声附上孟添巽的耳畔,一声寻常的“师父”二字在魏鸿渐的唇齿间百转千回,低沉磁性的声音闪电般直达孟添巽的心脏,滋滋作响。

“师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可曾有过一丝喜爱。”

少时课业的问题魏鸿渐从不直接求孟添巽得个答案,因为魏鸿渐知道他能找到答案,可这次的课题魏鸿渐找不到答案,他怕找到一个与心相违的答案。

分别一年,遥望两年。

第四年魏鸿渐想再争一争。

崇远三十一年,立春日。孟添巽是一声不响离开京城的,遇刺养伤的魏鸿渐无力下榻,整个人终日处于半梦半醒间,在病榻上昏迷多日终于苏醒的魏鸿渐等待着师父的看望,还在思考着如何安慰师父,他一定吓到了。

却从门外煎药的宫女闲聊话语里听到孟添巽外调的消息,猛地发力起身,赤脚跑在残雪消融的宫道上,服侍的宫女太监远远的被甩在后面。

孟添巽是白日离开的,现在宫门早已落锁。

料峭春风吹过素白单衣,渗血的单衣紧贴少年的躯体,单衣不堪重负,任鲜红温热的血染透洁白冰冷的雪,魏鸿渐还在向前跑,丝毫不敢懈怠,好像这样就能追上远去之人的身影,抓住那片翻飞的衣角。

魏鸿渐发疯般的拍打落了锁的宫门,周围的士兵认出他来,在一旁好言相劝,魏鸿渐听不见他们说话,只听见有个声音充斥耳旁在叫嚣着:“他也厌弃你了,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魏鸿渐更加用力的拍门,直到朱门上又添上两抹红。

魏鸿渐放弃宫门,跑向小时候钻出宫外的狗洞,狗洞还在那里,可魏鸿渐却再也钻不过去了。

心急如焚,怒火攻心,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魏鸿渐倒在最后的希冀之地。

他的春天遥遥无期。

为人师表,人伦纲常。

孟添巽避开魏鸿渐的目光,音节还没发出,魏鸿渐抬手捂住孟添巽的嘴,将他拉入怀中,下巴抵住孟添巽的头顶,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

一滴凉意落入孟添巽的发间,孟添巽的心也跟着凉了一分,他听见魏鸿渐硬着声音说道:“算了,我不逼你。”声音中是克制不住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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