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死人了!”
一大早灵水村就炸开了锅,昨天徐家填坑的几个壮年早上被发现全都躺在了墓坑里。
深绿的黏液覆盖在坑底人的脸上,混浊的绿色孔洞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人的身上,看起来格外渗人。
粘膜还随着鼻孔里的动静一张一缩,待鼓成球状后又“啪”的一下破开,不停有恶心的黏液四溅开来。
这还没完,几个壮年的鼻孔里还不断爬出一两条绿色的黏滑状生物,有点像舌头,但又不是舌头。
一群人围着墓坑指指点点,不知道这邪门的怪东西是什么,一时没有人敢上前碰。
同一时间段,陈让锁上家门,慢悠悠拐过老槐树,正朝着山上的墓坑走去。
白净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无神地游弋着,翘起的唇角却又显露了他的好心情。
空气中氤氲着槐花香,却又隐隐夹杂着另一股怪异的香味,香甜中又带着一丝腥气。
随着陈让走得越来越远,那股味道又仿佛从未出现过,消散在空中。
周洋是在上山的路口碰上的陈让。
他最近对这兄弟有点发怵,感觉怪得很。
自从陵城回来后就对他没那么亲近了,一时也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去说话。
没想到,倒是陈让主动过来了。
男人嘴角噙着笑,手臂一展把周洋拉在了怀里,朗声说道“一起走吧。”
周洋浑身都有点僵硬,陈让比他高一个头,导致他完全就埋在陈让的怀里。
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甜腥甜腥的。
正愁找不到话说,张嘴道“你是喷啥了吗,一大老爷们弄这么香……”
陈让身体僵硬一瞬,下一秒放松下来,状似调笑道“体香吧。”
周洋没说话,他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每到想开口时,一种怪异的直觉总是阻拦着他令他无法出声。
于是周洋只是低头看路没说话,一道无形的裂口好似把两人隔开,明明走在一条路上,却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陈让看着周洋浅褐色的发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再过两周,咱们就回城吧。”
周洋猛地抬头,一双眼亮晶晶的,就像之前所有对他的冷漠,反复无常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声惊呼道“真的?我靠,让哥你太赞了!”
陈让眼底倒映着周洋喜悦的神情,抬起眸子,注视着头顶簌簌作响的绿色树叶和发出嘎吱声的褐色枝干,感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玄幻。
同为人,有些人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有些人却恶心得令人发指,连碰到一下都恨不得把手剁下来。
周洋敏锐地察觉到了陈让的情绪变化,现在甚至有点习惯。他觉得陈让可能就是因为陈礼的事情有些精神崩溃,情绪总是反复无常。
一想到这茬,他就有些怜爱的情绪莫名出现了,也不再纠结其他,选择默默接受这个可怜的男人。
两人沿着小路一起走,经历了漫长的沉默,终于到了山上的墓坑处。
周洋正绞尽脑汁想找个理由溜开一会儿,没想到陈让就摆手让他走远点,自己一步步去了墓坑旁边。
墓坑里奇怪的绿色舌头还在尸体上疯狂地生长繁衍,早上还只出现在尸体的鼻子和耳朵里,现在几乎是皮肤表面能穿孔而出的地方都能够看到它的身影。
或者说,只是早上的时候还在肚子里孵化着,人们暂且没有注意到罢了。
陈让走到僻静处,脚下是泥泞的黄土。
他抬起自己的手指,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嘴巴里。
透明的唾液不断从绯色的唇角里流出,过于激烈的手指搅动使透明的粘液被搅成了白色的泡沫。
正常人应该已经开始呕吐了,但陈让好似只是在完成一种惯例的机械运动,不断旋转,不断直入直出地搅拌。
终于,过了三四分钟,陈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没等摆好姿势,嘴里就“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地的绿色黏液。
吐完后,他随便崴了一根树枝,混着黄土开始搅拌,没过一会,类似尸体上的绿色舌头就疯的一般不断涌现。
绿舌彼此纠缠环绕着,互相侵蚀吞并,最终只留下来了几条。
陈让伸出修长的食指碰了一下最大的小绿舌,目光意味不明。
小绿舌被陈让触碰后,疯狂地开始摇摆起来,柔软的顶端粘膜好像害羞一样变得红彤彤的。
微微发红的绿舌不断分泌出腻滑的液体,些微浸湿了陈让的手指。此时,光滑的深绿色表皮上突然凹陷下去一块,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口,里面密密麻麻遍布着小尖齿。
说时迟那时快,诡异的小生物就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陈让的手指。
陈让的目光一凜,狠狠抓住小绿舌捏在手里,用力一攥,脆弱的求救声就从手中传来。
再张开手心,小玩意不在了,只剩一堆粘腻的绿色组织物。
地上的几只小绿舌哼哼唧唧的,争先恐后地爬上陈让的手指,慢慢舔舐起手心的残余组织物。
陈让刚刚狠辣的目光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泠泠的眸子里只剩慈爱与温和。
他站起身,将小绿舌藏进了袖子里。
几只粘腻的小身体互相绞缠着粘在他的手臂上,隐隐有吧唧声传来。
走到墓坑旁,警戒线早已被拉上。
他佯装举起双臂打了个哈欠,缠在手臂上的小绿舌就像一道道绿色的闪电,嗖的一下跳进了墓坑里,谁也没发现这几道细小的绿色身影。
坑中仍是满满的“狗尾巴草”,随着风吹过,在尸体上簌簌摇晃。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墓坑里,身体内部能感受到绿舌每一次啃食吞噬时所传来的爽意,以及其他组织物被咽入食管时肚子的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