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队亦步亦趋地跟着清洁工,自然卷推着小车走得最慢。
刚拐过走廊转角,天花板上的照明灯莫名地频闪了起来。
自然卷嗅到了一丝湖边常有的水腥气,气味不知从何而来、挥之不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地往前赶想和队友平齐,无奈相隔一辆推车,总有两三步距离。
忽然,灯光熄灭,前方的三个人影不知为何从视野中神奇失踪,唯独剩下了前方大门上幽绿的指示牌“停尸间”。莹莹绿光映射下,周围一片虚无。
自然卷屏住呼吸脚步停滞,身子一下子僵直成了铁板,他死死抓住清洁车的握杆,企图从结实的触感中获取一定的安全感。
水晶球中的画面至今还在脑子里回溯,令恐惧的心情放大了数倍,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落单了,落入了一个类似“里世界”的地方。
自然卷的呼吸急促,用颤抖的声音打破沉寂,“队长!波波头!你们在吗?”
他又呼喊了一些其他已经进入到负一层玩家的名字,没有人应答。
然而,还未等声音彻底消弭,另一阵声响席卷了自然卷的耳膜。
他听见了安全通道里湿漉漉的雨靴一步步踩踏走廊地砖的声音,伴随的还有更近的一个个潮湿重物啪嗒落地的声响,那些东西发出难以分辨的嗫嚅之声正向他靠近。
不知名的雾气又来了,一点点带走皮肤上的温度。
自然卷又冷又怕,浑身的衣物不知是被冷汗浸透还是被雾气染湿,求生本能告诉他回头已经毫无生路,他只得硬着头皮推着面前的清洁车一路冲往停尸间,冲往不知是否能成为生路的“死门”。
手汗不停,结实的握杆逐渐濡湿。
就在某一刻,滑腻的手感惊现,手下的握杆突然变得柔软黏糊穿过掌心脱手而去,失去控制的清洁车维持着惯性砰得一声大力冲撞停尸间大门。
自然卷被手中的滑腻手感惊得反胃干呕,刹那间脑子里闪过犹豫,犹豫要不要继续追逐清洁车。
就是那刹那的停顿,死亡的丧钟临近,一个冰凉的物体卷上他的身体——
……
耳后传来风声,黑皮和波波头闻声而动,向走廊两侧退避。
清洁车疯也似的失控着冲行,径直撞向停尸间大门,把关闭的大门撞了个半开,又因为推拉式门的反作用力,大门晃荡一下重新关闭,截停了清洁车。
黑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头转向了后方,明亮的走廊拐角空无一人,仅仅落后两三步的自然卷诡异失踪。
波波头立即产生了反身寻找的念头,还未说出口,贴着走廊墙壁的勤杂工神神叨叨地抱怨道:“笨孩子,怎么不抓好清洁车呢。”
波波头的不满溢出眼眶,名叫“杰森”的勤杂工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继续,那位卷发兄弟已经先行一步了。”
“先行一步”的表述不自觉地让波波头联想到了“死”这个坏词,面色唰地沉了下来。
她痛苦地转头面向黑皮,黑皮表情同样肃穆,但最终队长蹙着眉头艰难地摇了摇头,阻止波波头反身寻找的行动。
两位幸存者面色沉重地跟上前,勤杂工自己重新推上了小车,一手推开了停尸间的大门。
停尸间黑漆漆的没有亮灯,借着入口的一点光可以看见内部模糊的轮廓。
勤杂工随手把清洁车往前一推,就交代道:“你们先进来,我去开灯。”
黑皮和波波头进了门。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给人一种落了锁再也打不开的错觉。
夜视能力在纯黑的环境下几乎无用,两位玩家挨近着尽可能不再造成失散,安静的氛围里呼吸声在放大,脚步声一点一点远离通向了某个方位。
黑皮拉紧了队友尚且温热的手臂,另一只手里已然握好了武器。
自从进入到负一层起,他就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进入到黑暗的停尸间时到达了巅峰,他能察觉到此时的停尸间绝不是如自然卷白天形容的那样空空荡荡,黑暗的空间里充满了“东西”,可能是死物,更可能是活物。
只听“啪”一声开关打开,停尸间里亮起了冷调偏蓝的白光,冰冷的光源照射下,停尸间暴露出了本相。
整整十二张崭新的空病床塞满了可供行走的空间,让人举步维艰。
这场景不可谓不诡异,黑皮的心里拉响警报,嘴上却仍说着周旋的话语,“现在你应该交代一下任务了吧。这些病床是用来做什么的?”
勤杂工的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灰败,他绕着病床间的缝隙来到了停尸柜旁,说:“搬运,然后清洁。先做第一步吧。”
他指了指停尸柜,并开始报起了序号。
2、3、5……21,总共十一个数字,对应了停尸柜的序号。
黑皮一边拉着波波头艰难走向停尸柜,一边提出:“比病床数少了一个。”
勤杂工笑了笑,“那是因为计划清洁的对象少了一个,这是好事。”
身旁的波波头还处于惊魂不定的状态,黑皮已经提前一步沉下了心。
十一,这是一个微妙的数字,医院副本总共进入了十三个玩家,今晚在负一层消失的玩家数就是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