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亚慢了下来,落在穆青身后:“我知道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们,攀云一定很恨我……”
穆青转过身:“没有背叛一说,我们是最高管理者、出于自己的考虑对安全区负责,如果那是你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并不叫背叛。但它是吗?”
西利亚停住脚步:“很难,穆青,我很难说。我心里并不支持约瑟的想法,可在实际行动中我不得不支持他,究竟哪个是真实的?我不知道。”
“他威胁了你?用基因委的秘密?”穆青走向西利亚,“听着,你虽然是基因委的管理者,但我们都知道、基因委的事并不是你可以决定的,现在的所有是几十代人的共同作用,就算那些秘密真的公之于众、你也不必为此承担责任。何况那些事不应该被民众知道,约瑟就算有欲望和野心、也该清楚不能让民众对我们失去信心,他也许只是在威胁你。”
“不单单是基因委。我不想瞒你,穆青,我的儿子--曾经和成业打架那个,他又闯祸了、被守卫者控制。当初虽然成业答应和解、可这件事还是记入了他的档案,这么多年他只要有一点情绪波动就会被道德委审查,美其名曰‘干预’,可事实上却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就像一团丧失水分的干草、一点火星就会引燃。”
穆青皱起眉:“居然是为了你的儿子?他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责任,你怎么能为了包庇他而选择违背你的责任和承诺!你把安全区的民众放在哪里?你的荣誉呢!”
西利亚惨笑两声:“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甚至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要求对我进行审判,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也没有办法,就如你所言,这是我赢得的。可是穆青,我是有感情的,我生来就热爱生活中的一切,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爱人,我谁都无法放弃。大家都说我们的社会多么安稳多么幸福,每个人都无需为生存焦虑、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我们的祖先想都不敢想的美梦,一切都那么完美。你和攀云,可以说是完美人类的典范,可你们真的幸福吗?”
穆青没有回答,却说:“你保护了该被惩罚的人,以伤害无辜的攀云为代价。”
“攀云和成业,现在才是最安全的”西利亚说道,“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个好孩子,他喜欢基因学、对研究很有天分,他喜欢花草、喜欢画画、会记得朋友的每一件小事、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是脾气暴躁、曾经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但他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谁,他是个好孩子,他难道不值得一个美好的人生?可他却处处被针对、成为了规则下的牺牲品!暴力是错的,但它难道不是人性之一么?我们说尊重说包容,所有的事都很美好,可为什么这里还是让人觉得压抑而空虚呢?”
西利亚深吸了口气,“我不是哲学家、不是社会学家,没法解释这一切,我只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约瑟是个独裁者、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谁都不知道他会把安全区变成什么破烂的样子,但一想到那混乱的场面,我竟然不觉得可怕。也许我儿子的暴力基因正是来源于我吧!”
穆青连连摇头:“你只是压力太大了,西利亚,我们共事多年,我知道你是一个仁慈而善良的人。至少,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些猫无辜惨死吧?”
“可我没有办法……”西利亚继续慢慢往前走,“在所有人都遵守规则的世界里,不遵守规则的人会赢。你、我、攀云,我们都敌不过约瑟的,他还是现代社会唯一暴力机关的掌控者,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杀人!”
“杀人!”西利亚又强调一次,狠狠打了个寒战,“穆青,约瑟对你想要罢免他的事耿耿于怀,我觉得你还是先辞职吧,约瑟上台是民众的选择,他们来承担后果也很合理。”
穆青并不赞同:“人并不是完美的,民众可能愚钝、可能无知、可能自负而傲慢,但身为安全区的管理者,我有责任保护他们。我一定会保护他们。”
西利亚只得说:“那祝你好运。”
两人继续散步,西利亚向穆青列举了一些可能能帮到她的人,并真诚地建议她先去见见攀云,两人正在说话,隐隐有争吵哭闹的声音传来,穆青停了下来、寻声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居民住宅附近,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外站了许多民众和守卫者,房子的主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死死扒着门框,怀里还抱着她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