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戒之在馐,饥饿罚之;
色/欲戒之在色,火焰罚之。”【1】
管家低声呢喃,猛的抓起痛到无法动弹的宁彬。
“你为什么不说?”他神经质的质问。
谢楚伸出手,艰难抓起地上的照片。
“不是他。”
谢楚出言打断,“不是他。”
他将照片扔到黑袍人脚下。
“真正犯罪的人,只有我。”谢楚声音很低,带着浓浓自嘲的意味。
他骄傲于自己的能力,多他人出言不逊。
他嫉妒宁彬的追求者,因为两三句争吵失控伤人。
他幼时过度反抗杀死了同代的实验体,也因分手而自暴自弃暴饮暴食。
他贪婪的希望拥有宁彬的一切关注,一切宽容,对他燃起永不熄灭的欲望,想他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宁彬担忧的望向他,艰涩的唤着他的名字,“谢楚…”
谢楚一哂,说,“这些都是我,要惩罚的也只有我,所以照片上的人,是你。”
我的弱点,我的软肋。
谢楚望向宁彬,笑了起来。
话音落,屋子内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宁彬也被一股不可抗拒力拖出房间,拖出庄园。
巍峨的古堡变成通体漆黑高耸入云的森严巨塔,传说中审判罪恶的巴别塔。
园丁站在塔前,举起了手中的电锯。
他才是这里真正的执法者。
疼痛消散,宁彬起身,用精神力弹开园丁,疯狂的冲向高塔。
塔没有出入口,宁彬拍打着坚硬的外墙,大喊,“谢楚!”
被弹倒在地的园丁缓缓起身,他慢慢走向宁彬。
“没、用、的。”园丁吐出这三个字,呆滞的抬起头。
“犯了错,就会,关进去,赎罪。”他指指塔,说道。
不知道是否与短暂的成为谢楚的一块情绪有关,宁彬心底似乎还能感受一些他的其他情绪。七零八落的感情混在一起,扯的他心脏生疼。
宁彬猛的抓住自己的胸口,他垂下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算什么罪?
爱恨嗔痴,七情六欲,要按这么算,世界上就没有无罪之人。
“狗屁……”他挤出来这两个字,滑落在地,呼吸愈发艰难。
园丁拉起电锯。
“你不属于这里,你破坏了规则,破坏规则的人都会留给我种花。”
哪有花,宁彬偏头,模糊看到一片鲜红的彼岸花。
塔里,谢楚独自一人坐在光里。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留下来吧。”
“你不是很清楚吗?你的欲望,你的贪婪,只会给他造成伤害。”
谢楚抬起头,高耸的塔尖望不到尽头。
“别装神弄鬼了。”谢楚说,“不说要赎罪吗?”
“好吧好吧。”那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哐当扔下一把匕首。
“赎完罪,就可以去找他了。”
谢楚弯腰捡起匕首,他停顿片刻,突然一笑。
“我说,是给你赎罪了吗?”他猛的抬头,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
“我对不起谁,我给谁赎罪,我把我自己赔给他。”谢楚说完,周身爆发剧烈的精神力,精神力触手四出游荡,砰砰的砸着塔壁。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
塔内精神力暴涨,最先冲飞的,是那遥远的塔尖。随后裂纹一层层蔓延至地面,谢楚抬手,屈指轻轻一敲。
轰。
高塔瞬间倒塌,碎石洒落在地,激起片片尘埃。谢楚顶着满身灰尘走出,用精神力弹开了园丁。
“滚蛋,爱养花自己养去,少碰我的人。”
园丁发出咯咯的声音,僵硬的倒在海边。
窒息感瞬间消失,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灌进肺部,喉间隐隐泛出血腥味。宁彬撑着胳膊坐起身,止不住的呛咳。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来人蹲在他背后,伸手环抱住他,温热的手掌绕道他胸前,一下下的帮他顺着气。
他听见谢楚说,“咱俩是不是还有个吻的问题没结?”
夕阳下落,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2】,浪花的远端不断延长,浸湿了两人的衣裤,却浑然不觉。
他们正肆意剥夺着对方的氧气。
TBC
【1】出自但丁《神曲-地狱篇》
【2】出自余道安《海潮图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