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被张朝打断,“你那是借吗?你那是抢!”
见大乖还不老实,张朝的魔抓毫不犹豫地伸向他的红色内裤,用力一扯,顿时露出两瓣雪白的屁股蛋子,风吹过,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朝拍西瓜似的拍他屁股,他滚圆的屁股气球一样弹了弹。
“我操,我操,张朝你个变态,啊——”大乖发疯了,发狠了,胡乱挣扎一通,张朝控制不住,挨了一拳,大乖趁这功夫赶紧奋起反抗,朝张朝拳打脚踢一通。张朝松开了手,护着头部抵挡。
毕竟没穿什么衣服,不敢多嘚瑟。大乖打了几下就收手,拽下黑色短裤,疯狂逃跑,风里传来他羞臊而恼怒的咒骂,“张朝,我操、你、妈——”喊声凄厉,直捅云霄。
“你给我等着,老子对天发誓,要让你光着屁股在操场上跑圈,要让全校师生围观——”大乖喊。
张朝蹲在地上,欣赏他的狼狈,咧着嘴笑,“我又不是大闺女,我怕这个?”
大乖跑远了,胡同口的学生散了,柳树枝条轻轻摇摆。
张朝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拎起校服往姜暮方向走来。
姜暮心跳加速,十米,五米,一米……他走到她面前,故意弯腰,视线平直落向她胸口,不屑地笑,“就这啊?我当是什么!”
不止一次,他想看看她校服里揣着什么怪物。
姜暮脸色铁青,伸手拽校服,张朝举高,后退,她蹦两下,胸前跳跃起伏,波澜壮阔,张朝惊讶地低头看,陌生而新鲜的视觉效果,令他直了眼睛。少女柔软而鲜活的身体,健康又美丽。他的心脏,像遭旱的梯田,有了对水源的好奇和渴望。
她羞红脸,从脸颊到脖子根,再到下面他一眼看不到的深渊,都泛起艳红色,她单手环在胸前,怒道:“流氓,你给我。”
张朝退后,手举得更高,“说谢谢就给你。”
“你给我。”
“说谢谢。”
“我要你给我——”
“我、要、你、先、说、谢、谢——”
姜暮停下手,神色古怪,嗓子里干涩沙哑,眼睛里全是为难和不情愿。
“算了,不想听了。”张朝冷下脸,语气里有一丝挫败和悲怆,他转身就走,校服甩在肩上,晃晃荡荡。
姜暮像是赤萝站在路中央,焦虑、烦躁、害怕,皮肤胀红,疹子发作,像水蜜桃的毛毛蹭到脖子上,“张朝,你……你太欺负人了。”
“哦,你觉得我在欺负你。”张朝转身,站在不远处,眼眶乌青,眼睛里都是失望和迷茫,他不可思议地拷问,“那我帮你的算什么?跟我说句谢谢,有那么难?”
姜暮攥紧手心,哑口无言。
张朝很快走远,消失不见。
胡同狭窄、逼仄,也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曲折,令人绝望。姜暮把书包反背到胸前,往学校方向走了两步,又返回,朝相反方向走去。
回到家,李雪梅已经上班,她没有钥匙,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快上早自习了,才一路低着头,硬着头皮返回学校。
……
班级里乱糟糟、乌泱泱,桌椅“吱嘎吱嘎”声交叠,黑板前细尘飞扬,值日生玩儿起了笤帚大战,粉笔头满天飞。大家一边打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调座位。
班主任讲究公平公正,座位每周一窜,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从第一列到最后一列按顺序呈斜对角依次轮换,每个座位、每个人、每学期大概都能轮到。只有张朝的座位是固定的,像根钉子像根刺一样,稳稳扎在最后一排正中央。
“大波妹——”李远站在讲台上,笑嘻嘻地大吼。
全班哄笑。
姜暮脑袋“嗡”一声,脸色顿时苍白失去血色。
李文琪气哄哄跳起,跑上讲台,抄起拖布杆,跟李远的扫把对抗起来。两个人撕打一团,手脚并用。粉笔屑飞扬,扫帚穗噼噼啪啪地飞。
李文琪很快制服李远,骑在腰上捶打。
李远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我再也不说你是大波妹了……”
“你还敢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事的男孩们都冲上讲台,互相吵闹,追逐,纷纷表演起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技——
“猴子偷桃——”
“海底捞月——”
“黑——虎——掏——心——”
男生们臊红了脸,却仍然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成名绝技,兴奋又开心,三三两两扭打在一起,风风火火。
女生们在座位里观摩,害羞地跟着笑。教室里荡漾着青春期萌动的橘黄色气息。
李中华的身影不知站在门口多久了,门玻璃一遍遍被敲得啪啪响,班主任扯着嗓门吼,“都给我停下——
“都给我住手——”
正在表演黑虎掏心的男生僵在当场,标准手型似乎有些僵硬。被掏的男生双手捂着小腹,双腿呈X型,咬住牙根,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耐人寻味。其余人憋着笑,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一大早晨乌烟瘴气,离老远我还以为我们班被轰炸了,要打架来我办公室打,来来来——”
讲台上的几位活宝意犹未尽地收回手里的动作,憋着笑互相推搡着排队回座位。教室瞬间安静了,没人敢多喘一口气。
“我真是好奇,哪蹦出你们这么多虎孩子。”李老师自言自语,又生气又无奈。
“都给我坐好——”李老师怒视着又跳起来的同学,像打地鼠,打下一二三,又跳起四五六。
“还有你,李文琪,一个女孩子,哪有跟男生这么闹的?女孩儿要自尊自爱,懂得廉耻,不要让男生觉得你廉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李中华瞪她,“女孩没个女孩样,成何体统!”
直到一个个油黑油黑的脑袋瓜垂下,李中华才消了气,平静地嘱咐,“今天家长会,一会儿宣传委员组织大家布置下教室,这周先不窜座了。上自习——”高扬的语调和刻意拉长的尾音显得极其具有震慑力,李老师夹着教案本离开。
然而皮鞋声甫一消失,教室便又炸了锅,李文琪站到凳子上,把短袖拽到肩膀上方,整理头发,气还没喘匀,“李远,你给我等着,老娘非扒下你裤子不可!”
“哦哦——呜——”挑事者拍桌起哄。
李文琪,“你们懂什么,我妈说了,以后我长大了,你们羡慕我还来不及。”
李文琪头上都是粉笔屑,却充满自信。是姜暮理解不了的自信。姜暮躬背,缩肩,低头,把自己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像窗台上的含羞草,自卑地蜷起叶片。
“你还要挨着张朝一周。”谢南回头小声说。
姜暮皱起眉,“嗯。”
“你呢?你近视怎么办?”姜暮问。
“我还要坐两周,哎,期末考肯定又废了。”谢南说。
“那下周你窜到第一排,我再坐一周,跟你换。”姜暮说。
“啊——姜暮,你怎么这么好!”谢南摸摸姜暮的手,目光落到姜暮的白色夏季校服短袖上,那起伏的身材和漂亮脸蛋……再回头看看全班的女孩子,跟姜暮比起来都像没有发育似的,只有姜暮出挑得像个大姑娘,眉眼也似长得比别人开些,她小声说,“我觉得你一点不输李文琪。”
姜暮吓得缩起肩膀,趴在桌子上,脉搏在额头青筋上乱蹦,急道,“我……我没有。”
“怎么没有,不信你让别人看下?”谢南要嚷。
姜暮赶紧捂住谢南的嘴,没穿校服外套,双臂贴在胸前不敢展开,双肩恨不得折叠到一起,脸都不知道往哪里藏好,一边捂着谢南,一边又要蜷缩身体,她气急败坏,低吼道,“你……你干嘛这样?”
谢南欲言又止,拉住她胳膊,朝四周瞅瞅,低声问,“那你告诉我那天张朝说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