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她还是鼓起勇气迈出步子,往前去查看情况。
绕开最后一座挡着视线的房子,祁安安到了村口,看到了铃声的来源。
是个身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看着年龄20岁上下,相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他虚弱的躺在地上,唇色苍白,手上一枚赤色铃铛正一晃一晃发着响声。
铃铛摇摆间极富韵律,看着不像是凡物。
听见脚步声,他虚弱的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祁安安啧啧称奇:“咳咳咳,死人村里咋还能跑出来个活的?”
“小兄弟说句实话,你是活人还是僵尸?”
祁安安微微挑眉,对他拱拱手:“在下海州人士,和父老乡亲逃难至此,您这是……”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被吓在原地的乌泱泱难民跑了过来。
祁母喘着粗气,惊道:“安哥,不,不好了,屋子里头的东西出来了!”
咚咚咚,脚步声静下来后,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声音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掀开了沉重的棺材板,然后——
站了起来。
小道士脸色大变,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挎起破破烂烂的褡裢,撒腿就跑。
想了想他又扭头扬起嗓子喊道:“小兄弟,管你们死人活人,这地上有墨斗线,只要你们能跨过来,就跟着俺一起逃命吧。这村子出事了,再不逃就要命了!”
“走。”
祁安安脸色一沉,抓着土豆雷和一把黄符,掩护着难民往外头冲。
一行人冲过,地面的墨斗线只被飞扬起的灰土盖住些,没有别的变化。
“快走快走。”
小道士体力不支,最先开跑却慢慢落在了后头,不得已他又一脸肉痛的扔出几张黄符。
“慢点儿,你们也等等我,别扔我一个人喂僵尸啊!”
祁安安看他跑得一步三喘实在费劲,喊住蒋父把他扛起来带着跑。
一直到他们跑出去老远,她才壮着胆子扭头看了看,确实这一眼就让她胆战心惊。
——郝家村被一道浓到极致的黑气笼罩。
一道道僵直的身影,伸出胳膊搭着前一个“人”的肩膀,整齐划一地蹦了出来。
他们站在墨斗线里,怨毒又不甘地死死盯着祁安安一行人。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打心底里生出一阵恐惧。难民们也不管晒和渴了,铆足了劲拼命往前跑。
加速行进下,一行人在太阳西陲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另一个破败的小村子。
在小道士点头确认后,难民们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里还有不少人类生活过的痕迹,过了一会儿还有人在村里发现了个半干的水井。难民们顿时松了口气,起码今晚有房住有水喝,也是有了着落。
趁着还有天光,各家各户纷纷烧起火来,先把晚饭对付了。
祁家今天的晚餐是野菜刀削面。
虽然闺女说老神仙给的食物够吃,但祁母总想着能省则省,跟着女人们一起去附近的田里薅了一大把野菜。
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升起火。先在小锅里把肉炒香,然后加入番茄,炒出汁水后添上清水,再拿起菜刀,把醒好的面团削成一根根面条。
祁母的刀法不错,削面如行云流水,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最后快出锅的时候,再加入洗好的野菜,一锅野菜刀削面就做好了。
她端起碗正准备分饭,祁安安眼睛一撇,那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厚着脸皮蹭了过来,正幽幽地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
祁安安杀气腾腾的瞪过去。
“嘿嘿,”脸色煞白的道士干笑两声,“这位兄弟,相逢即是有缘,能否施舍给某一碗饭食?”
“看在……”他声音弱了些,“看在俺救了你们的份上……”
“你是什么来历?”祁安安不差这一碗饭,但有些事却是要问清楚。
道士好脾气地乖巧回复:“在下张真,是龙虎山第三十九代弟子。天下大乱,我道门下山扶正除恶,只是我学艺不精,在郝家村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