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迟你现在长本事了啊!”玄负雪气不过,干脆冲上去把他往门外推——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推到门口,木门凛迟撞开,两人也瞧见了门外正好路过的人。
千千正举着一碗面条,乌溜溜的眼珠在她与凛迟身上左右漂移。
玄负雪眼睛瞪得更圆了:“她怎么在这?!”
而凛迟风轻云淡:“她现在住在隔壁。”
三人面面相觑。
千千吸溜一口面条,深呼吸一口气,脸上表情有些陶醉,又低低地用魔语说了什么,凛迟的面色瞬间变了,挡在玄负雪身前:“她不行。”
于是千千就十分沮丧地瞅了一眼玄负雪,仿佛看见了一碗珍馐美味摆在自己眼前却吃不了,灰溜溜地走了。
千千前脚刚走,玄负雪就瞪凛迟:“你们方才说什么?”
凛迟一脸诚实:“她说她想尝一尝你的味道。我不许。”
玄负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解释,凛迟又轻飘飘扔下一句重磅炸弹:“千千以后会跟着我们。”
谁跟他我们!
不对!
“千千姑娘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时间,玄负雪脑袋里闪过了各种狗血剧情:天降青梅,旧爱重逢,魔尊娇妻带球跑,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因为她想杀我。我不想放一个随时可能暗杀我的家伙逍遥在外,还不如留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控制。”
玄负雪:???
凛迟却是轻描淡写:“以我如今的身份,人也好魔也好,想要杀我还奇怪么?”
他话中未竟之意,却忽地让玄负雪有些怔愣,随即不知为何竟不敢看他,心脏里仿佛被一双大掌肆意揉捏,又酸又软。
之前那些微妙的酸涩和不悦都烟消云散,玄负雪又一次生出了想要揉一下眼前人脑袋的想法,然而还没等她付诸实施,就听见凛迟又开了口: “你在吃醋么?”
玄负雪:!
这话踩了她的痛脚,玄负雪猛地甩掉他的手,因为心虚而声音额外高:“我才没有吃醋!”
她又恶狠狠瞪他:“你知道什么是吃醋么就就乱说!”
这狗崽子,不通人伦,竟然还口出狂言!
凛迟被她说懵了,随即也有些不悦,皱起两条浓眉:“女子因为自己情郎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子而醋意大发——我来时经过客栈大堂,里头闲聊的酒客都是这样说的。”
才不是情郎!
玄负雪险些跳脚:“以后没根据没营养的废话少听!”
又被她恶声恶气斥责一番,凛迟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气:“既不是吃醋,你为何这样对我?”
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随便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你都能慈悲怜悯,轮到我,你却从来没有好声色。”
玄负雪简直被他这幅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行径气得发疯,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凛迟突然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容质疑:“跟我去个地方。”
*
玄负雪原本对凛迟口中的地方没什么期望。毕竟他们刚来千寻云岭,人不生地不熟,能认识什么好地方?
可她万万没想到,凛迟还真能找出一片世外桃源。
深蓝天幕如一笔浓墨铺就,天边高悬一轮圆月,光辉皎洁,大地如披银纱。月下,海棠花林清雅如新雪,幽香阵阵。
玄负雪穿行在花林间,被接踵而来的夺目颜色亮了眼,浅绿嫩叶,洁白、粉嫩、艳红的朵朵小花,姹紫嫣红,清香扑鼻,好一片人间美景。
然而穿行其中的玄负雪心情就并不是那么美妙了。
落花坠叶在脚下碾碎,沙沙作响,而走在她身前的男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自打在客栈吵过一架后,他便一直是这张沉默的冰块脸。玄负雪很想问问他把自己拉来这里做什么,可她心里有鬼,又不敢主动开口。
原本她能轻而易举地界定她与凛迟之间的关系,看不惯的死对头,格格不入的冤家,再加一个疑似被害者与凶手,可相处日久,她与凛迟的关系却变得不再那样界限分明。
她还没拿准应该如何处理这般乱成团麻的棘手关系。
凛迟忽然在一株海棠树前停了下来。
清冷月辉明亮,照亮一树亭盖如云,海棠花开得正盛,一树粉红如霞如雾。
凛迟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微微扬起脸,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我从前在雪原,心情不好时,便会在雪地里晒月亮。”
他这话没头没尾,玄负雪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从遇见千千以后,凛迟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可玄负雪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他这般突然抑郁消愁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只好也安静地陪他站在原地,仰望同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