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打了个哭嗝:“这是尊上亲手设的捆仙锁,尊上法力高深,我打不开......”
倒也在意料之内。
玄负雪没气馁,转而又道:“那你先扶我坐起来。对了,有吃的么?”
方才同凛迟又打又踢,也不知是精力消耗过多或是情绪得到了发泄,总之她现下出奇的情绪稳定,甚至还有点饿。
吞了几口青儿喂来的灵粥,玄负雪心道既来之则安之罢,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玄负雪:“你们尊上,现在去哪了?”
被她气了一遭,该不会魔气攻心,回去想法子准备折磨她罢!
青儿眼圈微红:“仙门围攻,尊上去戮武门了。”
青儿一边抹泪,一边想:尊上这样对待夫人,夫人还毫不计较、一恢复便想着尊上去向,真是慈悲心肠......
两人各怀鬼胎,鸡同鸭讲,倒也出奇的和谐。
“仙门来人了?”玄负雪内心微微一动,“都是哪些门派来的人?”
她方才被凛迟气得气血上涌,如今稍微冷静几分,便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的处境来。
若是她能从这宫中逃出去......不,如今凛迟似乎因为入魔而与仙门交战,她若是能联系上仙门弟子,来个里应外合,还愁杀不了凛迟?
玄负雪才不当落荒而逃的懦夫,害过她的人,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不过,虽然不晓得凛迟为何将她囚禁在此,但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仅凭自己一人都杀不了他。
玄负雪很不愿承认这一点,然而凛迟入魔之后的修为比之自己前世记忆当中显然更高了不知多少。
方才她在床上袭击便是试探深浅。得出的结果更让她确信,自己若身体康健或许还能拼死一战,可现下自己灵府受损、双腿有疾,还被捆仙锁束缚,只靠蛮力搏杀甚至都不能闯入入魔的凛迟近身。
凭她单打独斗自然无望,可若是有仙门辅助,那便不一样了。
青儿想了好一会,才小声道:“好像四大仙门里来了三个,除了桃花三十六陂之外都派各派仙首来了,还聚集了其它小宗门,又重新把戮武门给围了。”
玄负雪不自觉就带了喜意:“这么多人?”
苍家也来了,那她更得想法联系上师门,也不知大师兄还有师父他老人家是否还安康......想到这里,她突然鼻头一酸。
“夫人别担心。”青儿见她眼眶发红,还以为她是忧虑前线战况,连忙安慰道,“尊上神功无敌,即使四大仙门全来了,他肯定也不怕!夫人莫要伤心哭坏了身子,若是尊上知道了,他在军中肯定也无法安心作战啊。”
玄负雪的悲意被瞬间冲散,一扯嘴角,“哼”了一声。
生怕玄负雪不信,青儿又急忙道:“而且戮武门在魔宫外、酆都东北角,离我们这最西侧的百花殿还远得很呐,一时半会肯定打不到这里来。”
“何况尊上这么关心您,纵然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定然会赶回来护着您的。”
“我们这是在酆都?”玄负雪颇有些讶异。
她记得自己前世时,酆都是人界领地内剩下的唯一一个魔族据点。自魔被驱逐北境之后,剩下的魔头只剩残兵败勇,逃亡酆都闭门守关。
然而酆都内瘴气层层,仙门试过攻打几次都是损兵折将,干脆就派了几个仙门在酆都附近联合设置了戒网,把酆都围得像个铁桶,进出不得。
没想到凛迟居然能跑进酆都,看样子还占了酆都、自号为尊了!
青儿点点头,又仔细回忆着自己从其他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东拼西凑勉强同玄负雪讲了些如今情势。
距离她被凛迟一剑穿心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她身死之后,凛迟叛出仙门,公然入魔。可他却没有像其他魔修一般逃亡北境之外,而是屠了一个仙门后打通了前往旧魔圣地酆都的道路,并重新血洗酆都诸魔,占山为王。
眼见魔头凛迟气焰嚣张,仙门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放任他势大。期间大大小小仙门都曾下战书要围剿酆都,可无一者成功。反而让凛迟恶名更为远扬,甚至吸引了不少魔修、魔族试图拜入门下,酆都比往昔热闹非凡。
如今这次仙门联合围剿,更是史无前例聚集了近万名修士。
青儿叙说时不住地拍胸脯叹息,赞称若不是尊上冲锋阵前一人斩杀数十修士,几次逼退敌军,否则现如今酆都早沦为仙门阶下囚。
她并不担心自己同玄负雪讲清这些会泄露军事机密,再如何说,夫人都是尊上的枕边人,俗话也说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左不过过几日说几句软话,夫人和尊上就能和好了。
毕竟,她从一入宫便被分配到百花殿,服侍夫人的衣食起居,亲眼看着尊上对夫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夫人当初昏迷不醒,可尊上每晚都会来看望夫人,无论当日魔族内政务多忙碌,夜夜如此,刮风下雨从无破例。
只是尊上来了也不说话不碰她,每次只是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夫人,一炷香后再起身离去。
某次青儿来给为殿内香炉换香,意外瞥见尊上出门时眼尾潮红,眸中似乎还有几分濡湿。
青儿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愣愣地望着尊上背影,险些被半燃烧的线香烫到指尖。
原来满手泥泞血腥、屠魔不眨眼的煞鬼修罗,也是会流泪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