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濛并不知道,她嫌神卷破烂,那神卷还嫌她灵力微弱呢!摊上这样的持卷者,真是倒大霉,根本不愿意跟她走。
赤。
男子又无声传话给了小红长虫。
瞬时之间,在阿濛背后出现了一朵黑色的无声火焰,散发着吞噬生灵的恐怖气息。烧毁它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感受到了黑火的威胁,晦明神卷妥协了,让阿濛抱起了它。
黑色火焰瞬间消失无踪。
阿濛双手抱着它,看向小红长虫,“这《晦明神卷》如何炼化啊?漓。”
“呵呵,要不要我把饭嚼碎了喂你嘴里?”
阿濛咬了咬唇,“那我自己钻研吧。”
她得了新的法器,仍然把那碎掉的白云绫一段一段全部收好。
“竟还有给法器收尸的习惯。”他的嘴跟淬了毒一般。
阿濛并未和他计较,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心态平和答道:“我回去问问二师姐,还能不能修。”
她话音刚落,白云绫从她怀中尽数飞起,然后落在回廊之下的血潭中,消失不见了。
“既是我弄坏的,我给你修,但我需要一样材料,你去找隔壁句芒山中的老头子讨一样东西来给我,他若不肯,你就拿这个去换。”
说罢,又一柄破烂小刀落在她面前的石板上。
阿濛腹诽:这人破烂真多。
“如果有人问起这《晦明神卷》的来历,你只说是句芒山那老头送的,切记,出了这莲渊,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
“为何不能说是漓送的?”她问。
阿濛与他短暂的相处间,已然忘了他是魔的事实。既受了他的恩,就没有撇开他不认的道理,她心坦荡。
人人皆避之不及,他只当是她傻。
“你想来此和我做邻居?”
阿濛想起了水牢之下被囚禁的魔兽们,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才莫名其妙成仙的。
“我好不容易才成仙的。”
然后把这些东西装进了渚雪师姐送她的储物戒幽光中,临走前,不忘把血丹放在漓花石台上,稀里糊涂地走出了魔渊。
她对于漓,她越发感到疑惑。
为何他会知道姑射山隔壁就是句芒山,山中还有个老爷爷。
她刚踏出莲渊,就看到了渚雪师姐急匆匆赶来,她感受到了白云绫被毁,便半路折返:“阿濛,你没事吧?”
渚雪见她满身血渍,人也呆呆的,无比自责,“下次还是我来。”
阿濛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如何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最后还是没开口与渚雪说话,只是比划了一下,白云绫被魔头弄碎了,好在师姐并未怪她。
“坏了就坏了,你没事就好,回头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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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如故廊中。
赤红小虫开始向月漓告状:
“尊上,那小兔子精似乎把我当成您了。”
“连赠她天地至宝的人都能认错,小兔子可真是比想象中更加愚钝。”
阿濛把那小红长虫当成了漓。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本尊就凭空出现了。
男人坐在第九回廊的漓花台上,和开遍魔渊里那些花一样,他亦是红色的。
一身红衣,如赤月,如漓花。拨人心弦的,摄人魂魄的。
他听罢,笑了笑。
额前耳畔零碎的短发挡住了面容,身后黑檀般长发及地,肆意又安静地散落于石台上。
他在这里,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他忘记了自己的长相。外物对于他来说只是无物,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潦草纷乱,破落不堪,那又如何。
绝色皮囊就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懒懒地斜坐着,搭在腿上的左手,纤长美丽,每一个骨节都是最完美的造物。他似乎受伤了,血滴顺着手指不断滴落,落于血潭之中。
他一向高傲,从不将谁放在眼里,却被困在这阴冷的莲渊数十万年,如同被神明抛弃的天之骄子。昔日的赫赫战功已化成了了了青烟,随风而逝,世人忘了他姓名,只称他为大魔头。
“的确有些愚钝,却也无妨。”
那小兔子精于他而言,是打破天地法则的存在。
他喜欢这样的存在。
这些年来送血丹的小仙零零散散,他从未现身过。只有她,让他破了例。
赤红长虫围绕着他而飞着,问他:“尊上,您为什么要对这小兔子这么好?”
“好?”月漓不解,“哪里好?”
“这晦明神卷之中的任意一个魔神只要认她为主,她在神界都能横着走了。”
“这东西在我手中这么久,十万年?还是二十万年?他们认我为主了吗?这对小兔子来说,岂不是难如登神的事。我这分明是为难她,怎么对她好了?”
月漓并不承认。
“您不是收了他们以后就没拿出来看过一眼吗……”因为尊上本身过于强大,根本不需要借助那些魔神之力。
“咦,赤,你我二人是否许久没对练了?”今日话这样多,真是讨厌啊。
赤虫立刻摆了摆身体,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瞧依她那天资,怕是穷尽一生也收复不了一个魔神。”
“是吗?”
月漓又何尝看不出那小兔子是什么底子,但他想看看,小七选中的人,有何特别之处。
“她若能与一个魔神立下契约,我便教她无上心诀。”
小红长虫听罢倒吸一口冷气,但它又不愿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最后给自己找了借口:“您定是认为她万万不可能做到,才这样说的。”
月漓置之一笑,并不解释。
小红长虫还惦记着一事:“尊上,您为何要告诉她你的名字,她也配吗。”
“赤,这世上,已经快无人敢叫我全名了,告诉她一字又如何?”
“那我也?”
“不能。”
小红长虫钻入血潭之中,所过之处冒出了气泡泡。
这等双标,气煞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