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傅其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心中装满的是家国大事,家宅单薄,心不在此。说到底,还是陛下心中过于无情啊。”
高寒听完傅其琛的话,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得让陛下心中有所牵挂。只有当内廷风波四起之时,陛下才能深刻意识到谁在帮他稳固这片天地。郎君真是高瞻远瞩,令人佩服。”
傅其琛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而复杂:“若非陛下挟持江淮商道,本宫也不必出此下策。”
“不过,如今风波起,陛下才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合作者,一个可以共同抵御风雨的伙伴。”
“谁将成为她的助力,她早晚会知道。但只要我们准备好,总会有属于我们的机遇。”
高寒闻言,点头赞同道:“原来如此,郎君果然高见。”
傅其琛微微颔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眉头不禁轻轻皱起:“嗯,对了,我之前曾嘱咐母亲退出西南的皮料生意,不知母亲那边是否已经处理妥当?”
傅其琛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退?”
高寒闻言,面露难色,迟疑:“郎君,家主也是有她的苦衷。陛下设立航海司,把控江淮水路生意,水路已经明显不再依赖世家。就连那些曾经唯世家马首是瞻的商贾,如今也变得难以驾驭。”
“这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坐吃山空。”
傅其琛叹了口气:“我理解母亲的难处,她身处家族核心,需要权衡的利弊远比我多。只是,陛下在西南屡遭挫败,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怒必定积压已久,又如何肯轻易善罢甘休?”
“一旦西南战事再起,商路势必受阻,到那时,我们的生意又将何去何从?”
“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既然陛下已经决心削弱世家的影响力,那么我们也必须顺应时势,积极寻找新的机遇,甚至是退路。家族的未来,不能寄托在陛下的怜悯之上。”
说着,傅其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缓缓落到了一旁的玉禁步上。
那玉禁步晶莹剔透,光泽温润,陛下赐予,提醒他要谨言慎行。然而,傅其琛一生只会为傅家谨言,为傅家慎行。
不知傅其琛究竟对莫侍人说了些什么,竟让一向恣意妄为的莫侍人变得规矩了许多。
莫侍人不仅不敢再无故打扰万里黎的清净,而且在谈及那未出世的孩子时,脸上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慈父之色。
为了孩子的健康,他严格遵循医嘱,每一餐、每一次小憩都精心安排,生怕有丝毫闪失。这份过分的谨慎,甚至让他走上了矫枉过正的道路。
他开始长跪于神像前,虔诚地祈求上天保佑,希望以此换取孩子的平安降生。他不仅每日诵读经文,还大肆放生虾贝鱼于御花园的水池中,以此作为自己对慈悲与虔诚的践行。
然而,这份过度的虔诚却意外地给御花园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春日时节,御花园的水池本应是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倒映着四周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然而,自从莫侍人大肆放生虾贝之后,一切美好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被赋予了自由的小生命,在水中迅速繁殖,如同一片片乌云般遮蔽了原本清澈的池水。池水开始变得浑浊不堪,表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浮游生物,还时不时地泛起一阵阵令人不悦的水腥味,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与沉闷。
这样的变化,让闲逛御花园的张昌浩忿忿不平,他多次异议,为了陛下凤嗣,沈一诺在旁宽慰,让张昌浩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然而,更为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莫侍人为了求得一个女儿,竟开始四处寻找所谓的“生女药”。
他遍访名医,搜集各种偏方,甚至不惜重金购买那些据说能决定胎儿性别的神秘药物。
这份执着与盲目,不仅让万里黎感到担忧与无奈,也让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面对这一切,万里黎感到心力交瘁,她真没法子了。好在有傅其琛在身边,好在傅其琛还可宽慰一二,为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让她能够匀出一部分心思去关注西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