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翻开册子细看,便觉腰上一股力气将他带倒。
陈仲因惊慌失措,什么也顾不上,胡乱伸手抓住身边的一切,便夹着书册攥紧了杜宣缘的衣襟。
他意识到这是杜宣缘在捣乱,还不等他问出口,温热的唇便挨了上来。
舌齿撬开他微张的门户,将一缕缕清甜的茶水渡过去。
好在杜宣缘并没有纠缠的意思,抬着他的下颌令其将茶水尽数吞咽下去后,便抽身而去。
“杜姑娘!”险些被呛到的陈仲因恼怒地瞪着杜宣缘,面上通红,倒也分不清这恼里有几分羞。
杜宣缘笑出了声,道:“我瞧你忙前忙后,应是比我还要渴的。”
她说完,又故意看向陈仲因手中紧紧攥住的册子,挑眉道:“这书册我还没看上几页,你怎么这般紧张,莫不是在里边写了什么编排我的话?”
“没有!”陈仲因急忙把册子背到身后。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这会儿是方寸大乱了,还没意识到杜宣缘在逗他呢。
陈仲因刚刚出去烧水那么长时间,都够杜宣缘将这册子囫囵翻个来回,哪里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东西上去?
可怜陈仲因捏着册子窘迫了好一阵,才在杜宣缘的笑声里回过神来。
“杜姑娘!”陈仲因终于放下手中的册子,恼怒地说道,“你又戏弄我。”
杜宣缘狡黠一笑,将桌面上的册子抽走,坐回椅子,当着陈仲因的面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又睨着他道:“我可什么话都没说,是有人呐,做贼心虚呢!”
陈仲因抿着唇,垂眸道:“看吧、笑吧,谁叫我写这样矫揉造作的话。”
闻言,杜宣缘却合上册子,抬眸打量陈仲因片刻,见他委委屈屈的模样,忽然倾身勾住他的腰带,将他往自己近前带,距离甫一拉近,他低垂的眸子便与杜宣缘专注的目光对上。
她严肃而诚挚地说道:“我只笑你欲盖弥彰、憨得可爱,又怎会笑你一片真心,赤忱可鉴?”
陈仲因一怔,双眸里慢慢荡起一片星河。
他伏身拥住杜宣缘,环在杜宣缘身后的两只手像是生了锈的铁扣,死死咬在一处,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二人在房中腻腻歪歪好一阵子,不觉时光流逝。
直到外边传来些动静,才发现已经临近晚食时候,医棚当值的大夫陆续回来。
杜宣缘出门同陈仲因这些临时同僚们一一见礼。
有些从未见过杜宣缘的人,在得知杜宣缘的身份后很是讶然——没想到都督夫人平易近人,定北都督本人也如此温润和善。
一群人聚在一起聊上几句。
因并州城中疫情好转,药堂中每日一次的商讨会议也自然而然取消,隶属定北军的大夫们笑着讨论大约会是什么时候调他们回去,并州原本的大夫则提前说些惜别的话。
“不知并州医博士何在?”杜宣缘忽然问,“我妻劳诸位照顾,在下应当一一谢过,还不见医博士呢。”
他们连忙说:“客气客气。医博士许是还在看诊。有位患者家在城中偏僻处,近日未曾到医棚来,恐他病情加重,故今日医博士特意去患者家中瞧一瞧。”
“医者仁心。”杜宣缘点点头,目光从系统地图上扫过。
她笑容依旧,道:“我到并州城多时,还未见治病救人的场面,实在惭愧。既然本就打算向医博士致谢,不如这就去寻他吧。”
陈仲因与杜宣缘相处久后,也颇了解她的行事作风。
他闻听此言,下意识偏头看向杜宣缘,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也不知是惊讶还是疑惑。
杜宣缘朝他微微颔首,接着拒绝那些大夫想要帮忙带路的打算。
陈仲因收回目光,隐隐有了然之色。
那边清楚医博士情况的大夫已经将这名患者的住处细致描述出来。
双方见礼别过。
杜宣缘带着陈仲因出药堂后,陈仲因便发现他们所走的路线并非方才大夫所讲的路线。
他心里更有几分定论。
待行到少人处,陈仲因方向杜宣缘问道:“杜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不瞒你。”杜宣缘答道,“我能瞧见这世上所有男子的动向,那医博士现在何处我一清二楚,可他身边既没有什么患症的病人,也不在方才所说的地方。”
“杜姑娘觉得并州医博士可疑?”陈仲因又问。
杜宣缘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暗中火化染病而亡的尸首,这件事只有你、医博士、并州刺史兼官衙衙役知道,在后边的乱子中,你们都或多或少受到百姓攻讦,唯有医博士独善其身,我原先虽起疑心,但犹念及他并非直接参与其中,故不受波及。而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