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旗奔已经在书写檄文,准备讨伐吴王了。”
“什么?!”吕尔目瞪口呆,“写什么檄文,讨伐什么?分明是他拥兵自重、欺上瞒下!”
杜宣缘歪头:“可是是你们吴王扣押了姜州各地的县令。”
吕尔额间泌出细细的冷汗。
“早做准备吧。”杜宣缘跳下窗台,“你就算现在放了那些县令,也拦不住穆旗奔铁了心,谁让他手上有兵呢。”
她向外走着,忽然又回头绽了个笑:“当然,你们也能选择直接杀了姜州各地县令。”
“直接坐实了谋反,占地为王。”她转过头,继续往外走“只是吴王手中还有几张底牌,可以守住这块地盘?他可不敢真和亲侄子撕破脸,舍掉这荣华富贵。”
吕尔见她走出门,急忙追上去。
可门外不知为何金光大作,吕尔不得已抬手遮挡视线,待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案桌前睡着了。
只是个梦啊。
……真的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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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来得正好,看看这篇檄文如何?”穆骏游将手中的檄文递给杜宣缘。
杜宣缘扫了眼,用词毒辣、朗朗上口,是一篇通俗易懂的好文章。
在得知吴王召集姜州各地县令的消息后,他们立刻商量对策。
趁吴王扣押大量县官的机会,坐实吴王的谋反之心,顺势举兵勤王,确实最好的解决方法。
正好穆骏游带来“平乱”的军队还在吴地。
但穆骏游担心吴王会一不做二不休,害了各地县官的性命。
不过杜宣缘笃定吴王不会做这样的事。
穆骏游犹豫片刻,依旧选择相信杜宣缘,当即寻人写下檄文,并收拢尚在吴地“平乱”的兵卒,打算直捣黄龙。
他当然没想到杜宣缘已经“透题”给吴王了。
按理说,杜宣缘也根本没有做这种事的理由。
目睹杜宣缘做这一切的系统也是抓耳挠腮,它甚至怀疑过杜宣缘是不是顾念旧情,但转头就觉得自己是电子元件进水了。
先看着吧。
反正它和宿主现在是统一战线,相信宿主是在为了他们的美好未来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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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尔刚刚来到议事堂,就瞧见桌上摆着一篇长长的檄文。
他心里“咯噔”,立马想到昨天中午做的那个短暂又奇怪的梦境。
待走近一看,竟真的是穆骏游征讨吴王的檄文。
吕尔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吴王其他的幕僚皆暗暗瞥他一眼,心道:吕常华未免太不经事,竟像是要被这道檄文吓软了腿。
不过吴王倒是没注意吕尔这个动作。
他正皱着眉头思索对策。
有幕僚说:“不如放了那些县官,没了借口,穆骏游安敢冒犯王爷。”
现在是连字都不叫,开始直呼其名了。
“兵权在穆骏游手上,他率领重兵,就在我等身侧,县官不过是行事的借口,安能劝阻大军?”吕尔皱眉反驳。
稀奇,吕常华这个混日子的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有几个方才一直沉默的幕僚多看了他几眼——他们心里都有各自的成算,故而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也都清楚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当然,身为并无实权的幕僚,最棘手的还是得猜准衣食父母的心思。
有人沉思着说:“不如干脆……”
他眼含杀意,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吕尔立刻阻拦,“王爷兵将皆不及穆骏游,若再彻底失去朝廷援助,焉能立足?”
虽说吴王的众多幕僚中不是没有想不到这一点的人。
可吕尔居然能面面俱到,实属罕见。
而他否认这儿、否认那儿的,自己却根本没有一个好法子。
正常人若否认别人的说法,总要有自己的主意,可吕尔全然是拾人牙慧,哪里有更好的想法?
不过杜宣缘也只是要借他的口一用。
这些话,都是正合吴王之意的话,至于接下去怎么做,自然会有人说出来。
很快,便有人顺势道:“咱们食君俸禄,还是得倚仗朝廷做事。”
见吴王颔首,便有人接着道:“不如即刻派人向附近军队求援,并向圣上禀明此事。比起一个早就不安分的功高震主之徒,自然是王爷这位亲叔叔更可信。”
吴王神色凝重。
幕僚们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向朝廷传递消息。
——派去劫杀上一个信使的刺客暂时还没回来,不过估量着路程,这几天应当就要到了。
吴王却拧着眉头。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隐隐浮现的危机感令他极其不安。
吴王重新梳理了现在的情况,信使应当已经把吴地生乱的消息送到,而今穆骏游擅作主张,领兵剑指姜州,趁此机会定他个犯上作乱的罪名,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太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