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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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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应自伤道:“谢谢,只有你一个人说过我值得。”

院子里的门合着,发出磕磕的响声,明月散着清冷的银辉,夜晚带着些秋高气爽的意味,树林间透着离别后的安静。

星斗满天人睡也。

许应撑着胳膊坐起来,抬眼看着屋内的装饰,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人从夜色中挪到了白天。

头很痛,像是在换季时得了鼻炎,再通宵熬上三天三夜。

视线落在桌子下面,熟悉的华菱,相似的卷轴——

是杨修云送给她的价值连城的书画。

糟了。

昨晚后半夜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忘了大半,这幅画应当是被她束之高阁,不知为何滚落而下,沾染上尘埃。

许应从床上滚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探身到桌下,一把把画捞出来。

被光照过的空气暖暖的,充斥着灰尘的味道,许应掩面咳了几声。

古画最经不起磕磕碰碰,这组画笔墨清雅,气韵生动,是不可多得的上上佳品。经年累月的存着,纸张已经脆极了,这一遭从架子上滚落下来,简直是粉身碎骨。

许应跪在地上,轻轻捏起破碎的纸屑的一角,一点点搜集起来,包在手帕里。她那般轻拿轻放,好像手中的不是纸,而是易碎的瓷器。

修复时最怕带着情绪,许应低头凑近画,闻到上面陈旧的带着墨水味的气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沉重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画上,心却从很远的地方静静地飘过来。

修复一定要心静,可是以如今的状态,她暂时还没有承担修复失败的后果。

许应把画连同碎掉的纸屑放在锦盒里,“咔哒”一声,上了锁。

*

夜路难行,宋琢玉作别许应后,片刻不敢耽误,翻过山梁,绕过横坡,看见了前方浅浅的一条河滩。

天色迷蒙,晨起的雾还笼罩军营的周围,迟迟不能散去,透出一副打了败仗后的颓然模样。

这里的风安安静静,军营一看就是仓皇扎好,营帐的捆绳歪歪斜斜,凸起的帐顶像是一座又一座死亡的坟墓。

宋琢玉纵马绕了一圈,对这里的布置和地形了然于心,然后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朝大门走去。

看守倚在篱笆旁,怀抱着长剑,垂着头蜷缩在军帐的一角,鼾声如雷。听见有人来,他也不去理睬,只是翻了下身子,嘴里嘟囔了几句,涎水顺着唇角流出。

追风不巧嘶鸣了几声,宋琢玉抚了抚它的鬃毛,让它渐渐安静下来。这不合时宜的吵闹,终于把那位看守叫醒。

他纡尊降贵地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宋琢玉一番,从他的穿着上判断,这好像不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于是音调一扬,刻薄起来:“这是军营!你小子从哪里来的?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宋琢玉目不斜视,拽着缰绳牵追风入内。那看守赶紧蹿到他面前,攀着他的胳膊,扯着他的衣服,滑稽地挂在宋琢玉的身上。

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骂道:“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是将军的人。你再往里闯,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宋琢玉站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人,怪不得他对此人毫无印象,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他失望极了,这支军队节节败退,眼下都被打到了家门口,士兵依旧懒懒散散,不思进取,好像雍州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地图上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而已。

祖国疆土如此辽阔,好就好在天下很大,坏就坏在雍州很小很小。

宋琢玉一刻钟都不想浪费在这种破人上,心情被眼前的景象消磨了大半,“滚。”

“我是宋琢玉,陛下钦点的将军。”

“你有什么证据?”那人扬着头,拽的更紧了,气势汹汹,问道。

宋琢玉皱起眉头,松开拽着缰绳的手,从怀中拿出兵符,对着那人道:“滚进去,让你们如今的将军出来见我。”

看守还在骂骂咧咧,看见兵符,霎时偃旗息鼓,再没了嚣张的气焰,夹着尾巴就往大营里面通禀。

大门敞开着,在薄雾中有一个低矮的身影在动。待到他走到宋琢玉的面前,宋琢玉才看清,他那臃肿的身躯硬生生塞在盔甲里,膘肥体壮,棕色的毛发从少的可怜的缝隙中冒出来,像是个滑稽地莽汉。

宋琢玉只觉得他和他那看守的亲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蠢货。

男人双手叉着腰,仰头看着宋琢玉,明知故问道:“你就是宋琢玉?”

他阴冷冷地看着宋琢玉,仿佛他无足轻重,好像宋琢玉在他眼里连一根杂草也不如。

宋琢玉说:“是。我就是宋琢玉。”

“不到六个月,你就被鞑靼人打得落花流水,城池丢了多少?将士们牺牲了多少?我要是你,我系条裤腰带悬在梁上就自缢而死,省的你这种混账活着还要糟蹋米粮。”

“不知道徐阁老知不知道自己举荐的人是这样的废物,你爬到这个位置,应该庆幸自己和阁臣沾亲带故。不过若是再失了雍州,我想知道,徐阁老到时候能为你捞回一条命吗?”

“你现在避而不出。”宋琢玉直起腰,缓缓逼近,敲着他脸侧的头盔,“是在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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