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笑嘻嘻地,一双眼睛开合,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我再问你一遍,许应在哪儿?”
“她死了。”
“哈哈。”
“她是你的姘头吧。”越说越是不堪入耳,他道:“那可是贞/洁/烈/女”
“不堪受辱,跳崖自尽了。”
宋琢玉朝着他的膝弯就是一脚,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喊道:“陈顺。”
“说话这么难听,折了他的脚踝,让他给我爬下山去。”
宋琢玉一双瑞凤眼里再没了风情,他冷冷地瞧着李耀歇斯底里地叫喊,眼睛平等地扫视每一个人。
哭喊声、尖叫声传遍山中每一个人的耳朵。
“同小公子一道上山的那个女子在哪儿?”
他与陈顺二人一路杀上来,已经丧失了打扮的力气。宋琢玉的剑抵着地,他感受到自己脊背上的伤口在不断裂开,鲜血应该浸满了他的衣衫。
可是他没有时间管了,若他早来一分,说不定便不会与许应擦肩而过。
剩下的人被绑着,一个挨着一个,跪在堂中,各个脸上都是愁容。宋琢玉道:“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我知道!我知道!”离宋琢玉最近的男人手脚并用爬了出来,缠住宋琢玉的脚腕,生怕他把自己一脚踢开。
宋琢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咽了咽口水,轻轻抬手道:“她被大哥关在牢房里。”
“我带你去,你能不能饶我一命?”
“走。”
宋琢玉一手扼着男人的脖颈,另一手压着自己的佩剑,以防他生事,两人猫着腰走过狭长的山路,终于在山的另一侧找到了一个隐蔽的牢笼。
这地方有巨树遮挡着,定是阴湿寒冷,遮光避阳,许应那副身体,弱不禁风,如何能受得了?
“你们把她关了多久?”
“没多久,尚且不到半个时辰。”
男人哆嗦着双手,在裤腰上摸索半天,迟迟找不到钥匙。
“找不到?”
“那便不用找了。”宋琢玉难以掩饰心中的急切,抬手,卸下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宋琢玉绕开他,一脚踹在门上。
“啪!”
木板门支离破碎,零散地倒成一堆。
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垂着首,安安静静地坐着。宋琢玉想起许应这人爱干净,此刻血和泥混合在一起,将这白衣染的不能入目,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细碎的阳光撒了进来,十指连心,痛楚由筋脉开始蔓延,许应听见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熟悉的身影一点点靠近。
许应抬头,阳光为他描上了一层金边,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为她奔走,双颊苍白,脸上的血污也来不及擦去,再看不出昔日的运筹帷幄,杀伐果决。
宋琢玉缓步走到许应的身前,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发顶,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将散乱的青丝都缠于脑后。
“该叫你许剑知”,“还是许应?”
阳光刺上了许应的眼睛,她想抬手擦去自己眼角的雾气,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于是屈起双腿,任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襟。
宋琢玉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随她的动作一抖一抖,蹲在她的身边,温声道:“许应,你到底要我救你几次?”
“我不是许应。”她的声音带上了些哭腔,一双腿构成了一个牢稳的架子,以为能让人听不出来。
死在哪里都好,但是不能以这种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宋琢玉面前。
他会怎么看她?
宋琢玉低头,打了近一个月的腹稿,如今见了面,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令他日思夜想的手腕上,骨头还在翘着,如今已经沾上了斑斑血迹。鲜血从许应的指根沿着她的关节,一点一点落在衣襟前。
“你知道了?那你就不应该同我扯上关系,你不该来的。”
许应的眼神凄凄,哪怕知道周尊的下落,哪怕知道是被冤枉的,那她也是朝廷的要犯。
宋琢玉只需拿着证据将韩江等人扳倒即可,如今这山上的所有人都知晓许应的相貌,实在不应该和她有所牵扯。
“如今你再骗我,我可是一句话都不会信了。”
“我说了我不是。”许应彻底恼了,双手去推身旁的人,脚底一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琢玉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扣在怀中,许应想要挣脱,却被擒住手腕。
莲瓣似的双手,已经是残破不堪。纤纤玉手,合该吟诗作赋,诗情文章。
是他不好,他若是能早点察觉她的害怕,她就少受一分伤。
想到这里,宋琢玉再忍不住,轻轻握着许应的手腕,为她擦去手上的污浊。
在女子震惊的目光之中,他低头吻了下去,“拆了我的画心,那我这一颗心,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