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琢玉站在自己的对面,那自己拉着的人是谁?
许应机械地转过头,入目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许应立刻朝宋琢玉奔去,奈何手腕被人死死攥着,杨府的巡卫拔刀出鞘,一道向许应的手腕砍了过来。
宋琢玉挥出折扇,扇面下隐藏的刀锋尽出,他闪到许应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刀。
金石之声铮铮,不绝于耳。
纵使扇面背后装了精铁,也断断受不住这么一劈,只一遭,便被打了下来。
巡卫挥刀再战,用了十分的力气,宋琢玉灵活躲过,巡卫一时来不及收手,就这么被宋琢玉得了空子,反手扭了他的胳膊,从他的膝窝处踹下去,从后扼住了他的脖子。
宋琢玉冷声问道:“如何出去?”
这是许应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宋琢玉,天青色的衣袍上绣有浅色的云纹,一双美目在暗中莹莹生辉,虽处于劣势,打斗时却仍游刃有余,辗转之间连灰尘也不曾沾染半分。
巡卫不答话,宋琢玉忽然觉得手中一沉,低头一看,血珠溅落,男人声息之间,就已经将利刃刺进胸膛。
“问不出来了,走吧。”宋琢玉把人往前一丢,刀剑将其贯穿。
打斗之间,火折子只剩余烬,宋琢玉勾起略带笑意的唇角,温润的眼眸里透着冷淡的神情。
温热的手心覆盖上许应的手。“你跟紧我。”宋琢玉对许应说。
“必要时,需不择手段,逃生为先。”
许应点了点头,想挣开那双手,却又鬼使神差地说:“好。”
他拾起火折子,趁着那一点温热,点燃了墙壁上的一盏油灯。
前方漆黑一片,许应结果燃烧的油灯,笔直的甬道长长的,看起来永远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许应问道。
“不知。”
二人借着微弱的光,一路走到拐角尽头,整个地牢里充斥着衰败的气味。甬道两侧有栅栏隔开的牢房,起初只是恰巧能容身,越向内房间越大,他们走到拐角时,许应倒吸了一口冷气。
最大的房间里,陈尸数余具,挂了整整一墙,面目可怖。
宋琢玉发觉自己掌中的那只手隐隐出汗,他握的更紧了,道:“别怕。”
宋琢玉拉着许应凑近了瞧,这些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腐烂不堪。
许应问道:“临春哥哥,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味道有点奇怪?”
一经提点,宋琢玉尸体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腐烂,为何没有寻常的恶臭?反倒是,反倒是有一股怪异的香味。
杨止歌曾说,杨庆已经很久不做香料的生意了,那这样的香味,是哪里来的?
“哥哥,你看。”许应指了指前方。
两条一模一样的道路摆在眼前。
“你走一条,我走一条?”许应问道。
“一起。”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宋琢玉觉得此地比他想象的要凶险许多。还是让许剑知跟着自己吧。
“行。”许应跟着宋琢玉进了左边的那条道路。香味越来越浓重,说不上甜腻,但是让许应很反感。
地牢道路曲折复杂,许应和宋琢玉各自记下自己的方位,没成想兜兜转转,终究是绕了回来。
“哥哥,这个地方出不去。”许应道。她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奔涌,胸中热意无处宣泄,掌心出了汗,险些连宋琢玉的手都握不住,脑中如有火烧。
柔软的手一次又一次从他掌心滑出,宋琢玉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点难受,咱们快出去吧。”空气稀薄,许应呼吸有些不顺畅,说话断断续续。
两道影子,重重叠叠映在墙上,安静的不像话。
热气蒸腾着,从肺腑喷薄而出,只一会儿的功夫,许应便汗如雨下。
许应的目光掠过墙壁,似有一道裂隙横亘在两个墙壁之间,莹莹地闪着红光。
恍惚间,好似有清风拂过,许应拉着宋琢玉的手,往墙壁那边去。
“别动!”宋琢玉提醒道。
然而为时已晚。
许应的脚步踏空,石缝忽然变大,墙壁发出响动,移到二人面前,似深渊欲将二人吞噬殆尽。
刹那间黑影袭来,箭雨纷飞。
“许剑知!”
宋琢玉站在许应身后,见她脚下悬空,攥紧她的手往回拉,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可脚下的石砖缝隙越来越大,身后的箭矢已经逼近,许应浑身烫的吓人,不知是否还有力气。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未稳住身形,已然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宋琢玉抱起怀中之人,毅然跳下石板。
奇怪的香味扰得许应头疼不堪,她整个人被宋琢玉拦在怀里,眉头紧皱,痛苦万分。
转瞬间宋琢玉已经将她带到了平地,这里的香味更加浓重,虽然有风,却并未舒缓许应的难受。
她睁开眼睛,焦灼的热气喷洒在宋琢玉的脖颈上,她觉得自己好热,呼吸急促,像一条濒死的鱼,她越是想挣脱,这束缚便越紧。
“别动。”箭雨随着石缝一齐落下,宋琢玉抱着许应,立马对调了二人的位置,一只箭镞没入宋琢玉的肩膀。
血腥气中和了空气中的花香,许应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很快又陷入沉沦,对着眼前人鲜血淋漓的伤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