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回父亲开了保险柜找文件,突然把夹在其中的离婚证抖落了出来,见到她进来又强自镇定地放了回去。
她只试了两次密码就成功地打开了保险柜,密码还是她的生日,这让她感到些许愧疚。
保险柜里有几块金条,还有些房产文件,最底下是一个小盒子。她把那盒子拿出来的时候心砰砰直跳,感觉要打开的是个潘多拉的魔盒。
深吸一口气后她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
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本离婚证,和一张婚纱照。
九十年代的相片不加任何修饰,照片上的女人美得自然生动,一袭白色缎面婚纱清冷高贵,昂首看着旁边男人的时候带着淡淡的幸福感。
那时他们还很幸福。
温瓷打着手电一张一张翻看,每一张都停顿许久,想把母亲的眉眼都刻进脑海里。
书房的大灯骤然亮起,她猛地看向门口。
孟旸青就站在那里,眸色严肃:“你在干什么?”
这道幽冷男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有审判感。
温瓷心虚地抖缩了一下,快步走到门边拉了他进来,又轻轻关上了门,压着声音说:“你声音小点,别把翁姨吵醒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孟旸青语气越发严厉,冷冽暗眸紧紧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个有歹心的生人。
他只是出来喝个水,就听到书房有动静,还以为招了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易容了温瓷的样子来这里撬保险柜。
温瓷给他展示了下桌上的东西:“我在找我妈的照片,别的什么也没动。”
孟旸青垂眸看了眼,眉间的厉色褪下去些,试探着问:“你妈回来找你了,还是谁联系你了?”
温瓷抽了张照片出来,迅速把保险箱归置成原来的样子,掩去了所有的痕迹,才舒了口气说:“没有,是我想找她了。”
她刚打算离开犯罪现场,又停下来了步子凑到孟旸青跟前,羽睫轻颤,眸光里带着深浓蛊惑,“你会跟我爸告状吗?”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你就不用娶我了。”
她迅速加了砝码,很随意地就把婚约抛掷了出去。其实温濮远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最多不过一顿责骂。
“你说不用娶就能不娶吗?”
孟旸青的话更像是一种提醒,在这段婚约里,他们俩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温瓷懒散地靠着桌子,扬眉一笑:“我要是和别人结婚了,我爸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她还有条有理地和他分析起来:“其实我爸主要是想把你定在温窑,延续我们家的制瓷技艺,娶我只是一种绑住你的方式。可是劳动合同和婚姻登记本质上不都是一种合约关系吗?你大可以签个合同保证以后会留在温窑,直到把这门技艺传给我的孩子。至于孩子是不是我和你的,其实想想也不是很重要。”
【孩子是不是我和你的,其实想想也不是很重要。】
孟旸青听着这句感觉分外刺耳,舌尖抵过腮帮,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这就是你在山上顿悟出来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顺,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刻,她考虑着和别人结婚,生个孩子,然后再甩给他,他听着心里没来由地憋闷。
温瓷盯着他的脸,没感觉到什么喜意,反而更沉了些,眉目里透着浓稠的阴霾。
她耸了耸肩,“你还不满意吗?那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孟旸青的眼神幽深起来,像是老道的猎手,上前几步就把那抹不安分的身影半圈在怀里,唇息尽喷落在她耳边“是挺不满意的,比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我更想要点实在的。”
男声裹着淡淡笑意,和从未有过的侵略感。
温瓷心乱如麻,脸上强自镇定,语气却泄出微微战栗,“那你要什么?”
撑着桌面的大手就放在她的腰侧,未曾松开。微微一动就感觉自己被掐住了腰似的,偏偏睡衣质感轻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炽热温度。
窗外是一轮圆月,夜黑得厉害,如同男人深不见底的眸色。
孟旸青见她动弹不得的乖巧模样,心里的郁结稍稍散了些,声调依旧不太友善:“我的平安符呢,我上山下山来回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连个平安符都不舍得给我。”
温瓷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失落,拍了拍他的手,“你先放开我,我现在就给你去拿。”
腰间的大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
虽说已经贿赂过孟旸青,温瓷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仍旧有些提心吊胆,一直暗暗观察着老温同志的脸色。
“我明天要先去老宅那里操办生日宴的事情,你早点到,别老让人盼。”温濮远操心着老母亲大寿的事情,面上一点没有异常。
温瓷放下心,撇撇嘴,点了点头。
她很不喜欢回老宅,规矩多,事情也多。
“对了,你给你奶奶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温瓷:“我买了个玉镯。”
事实上除了给老太太送个孙子过去,送什么她都高兴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