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旸青心底像是被羽毛挠了两下,低下头声音温平,“你不是很期待你捐的那对耳环能拍出多少吗?你要是走了价钱至少得跌三成。”
温瓷看着男人清冷的眉目,突然意识到,他大概是知道孟老爹要他来这里的意图,所以选择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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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四面顶灯骤然亮起,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慈善晚会正式开始,请各位贵宾入席。
温瓷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路,只好找位子坐了。
几件拍品过后,就到了温瓷捐的这一件。
“06号拍品水滴型蓝宝石镶钻耳环,由温瓷女士捐赠,SSEF给予其皇家蓝评价……”
一段冗长的介绍过后,拍卖师才报:“起拍价,一百二十万!”
台下立马开始竞价:
“一百二十五万!”
“一百四十五万!”
……
不一会儿台下叫价就出到了两百万,这边价码才出那边桌上突然直接加价到了四百万。
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引来小小骚动,温瓷转身看过去,一个长相妖孽的男人冲她挥了挥手。
是宋昱。
那个阴魂不散的,从中学起就追着温瓷不放的追求者。
温瓷20岁生日那年,有人在德阳江畔放了一夜的烟花,差点引发重大火灾,就是宋昱的手笔。
在场的都是些人精,识趣地不跟宋昱抬价。宋小公子胜负欲极强,今天又是在心上人面前肯定愿下血本。
何况一对6克拉的钻石耳环四百万已经虚高,也没必要再加价。
托宋昱的福,温瓷再次成了焦点。
要不是拍卖场里向来的规矩是自家人不拍自家的东西,有抬价嫌疑,她就自己掏钱拍下了。
她身边的孟旸青依旧坐得沉稳,像是炎炎夏日的一方清正古井,任由外面骄阳似火,旁人再怎么侧目窥探,他都是沉静无澜。
台上拍卖师的锤子已经快落下,“四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要竞价的?”
宋昱得意一笑,以为稳操胜券,下一秒就听到拍卖师振声宣告:“这边十号桌出价四百五十万,下一口五百万,还有人要出价的吗?”
十号桌,孟书怀举的牌。
自从十多年前孟氏航运为造巨轮签下对赌,结果输得血本无归后全家上下就鲜少露面。
名流圈里甚是市侩,从来只有老钱和新贵,有些人甚至都不认识十号桌的是哪位。
宋昱倒是认识,但并不放在眼里,刚要举牌就被父亲拦下,肃声道:“够了,少给我惹事。”
眼看着拍品落槌,宋昱很是不爽,“孟家都倒了多少年了,有什么好忌惮的。”
宋董恨铁不成钢:“万和集团上个月在湾区敲钟上市了,你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能不能有点别的。”
“万和和孟家有什么关系?”场内和宋昱一样只知孟家倒台,不知万和崛起的人不在少数。
这几年航运市场逐渐回暖,孟家从前打包贱卖都无人接盘的货轮一下就脱了手,听说还请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如今倒是彻底翻身借壳上市了。
这件拍品过后,孟书怀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端口,像个散财童子一连拍下了三四件展品,明晃晃地释放出一种讯号——沉寂了多年的孟家又杀回了核心圈。
今夜过后,连带着孟旸青这三个字也要重新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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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瓷打着去卫生间的旗号离了席,一出来就给孟旸青发了微信:
【过个十分钟你就假装出来找我,我在停车场等你。】
温濮远看着身旁的空位,心知女儿的小伎俩,笑道:“她是不是又溜了,算了,她要回去你就带她先回去吧,我还要等着拍个花瓶。”
孟旸青当即起身出去。
温瓷在停车场等了一阵,迟迟不见孟旸青出来,只好又返回去。
“混账!”
“温濮远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为人之道的吗?”
电梯门开的时候,她正好听见了这两句,以及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孟夫人赶忙上前拦着,“老孟,你这是干嘛啊,有话好好说嘛。”
浅金色的走廊泛着薄凉寒光,刚挨了巴掌的男人脊背依旧挺得很直,淡扯着唇无所谓的样子,“您都把我卖了就别再端着父亲大人的款了,不合适。”
“你这个逆子”孟书怀刚要开口,就见温瓷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睛里却没什么敬意,扬着下颚闲闲开口:“叔叔,您别在这儿教训啊,人来人往的让人瞧见也不好。您要觉得他哪儿没被教好,来我家给我爸指点指点。”
孟书怀鲜少被小辈驳面,脸色越发黑沉,偏偏他欠着温家的人情,现在就连个小丫头也能对他疾言厉色了。
孟夫人心下也有些不快,也还是拉着孟书怀走了,临走时看了几眼孟旸青,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男人刀锋般的侧脸上一直未见丝毫浮动,好像什么都撬不动他的情绪。
温瓷走近了,才看到孟旸青的嘴角已经肿了起来,“你还好吗?”
“你在可怜我吗,那倒也不必。”男人用拇指刮过唇角,眸色里浸着嘲弄,淡漠灼人。
温瓷错开了目光,不管不顾地挽上男人的手,故作轻松道:“谁想可怜你啊,司机在等着了,我只想快点回家。”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