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像是陈涉坐在地上,双臂极具侵略性的环住了她一样。
起伏的呼吸在黑暗的房间内交织,额头上微妙的刺痛感逐渐在肌肤若有若无的触碰下变得发麻起来。
“嘎吱——”一声轻响。
灯光尽数洒了进来。
“起来给我做碗……”房门措不及防的被人从外面扭开,别悦容晕晕乎乎的喊着,一脸的醉意骤然停滞在了脸上。
她努力的眯起眼睛,才恍然看出来房里有两个人,姿势十分暧昧。
“哟——”别悦容瞬间瞪大眼睛,夸张的捏起嗓子叫道,“出息了小兔崽子,会找男人了啊!”
她过分滑稽的笑容还挂在醉醺醺的脸上。
还没开等第二句口,别栀子身下的男人听见动静忽然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这片没有人不认识,像别悦容这种更甚。
一声讥笑骤然卡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别悦容瞬间变成了一只被扼住了脖子的打不了鸣的公鸡。
那双狠厉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利箭一样,总有把人吓得人直哆嗦的能力。
被酒精熏得晕乎乎的脑子也惊醒了,别悦容神色僵硬的看着像噩梦一样出现在别栀子房间的陈涉。
“他、他怎么……”别悦容喃喃的吐出几个字,有些哆哆嗦嗦的,什么话也没再说,把门给关上了。
在家里带回来一个成年男人,还被亲妈撞见了。
别栀子却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把陈涉的脸又掰了回来,继续上药。
陈涉琢磨过味儿来,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掀起眼皮盯着她:“你故意的。”
他的脸上苍白得没有血色,都到这份上了,皱着的眉骨压着下面的黑眸,还是那样冷硬,不肯退步分毫。
“陈涉,是我救了你的命。”
月光捏碎了从窗口洒进来,别栀子那双眼睛就像是白琉璃里的琥珀酒,荡漾出来一点点剔透的涟漪。
她平日里掩饰的很好,只有盯着细细打量下来,才能看清那股不够乖顺的刺感。
别栀子神色平淡的看着他:“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月色被她遮住了一半,发丝洒在他的手臂上,连带着一圈模糊又破碎的微光。
陈涉这人,能打。
他正是二十多岁不要命的年纪,又年轻又肯卖命。
从十字路那一条商业街的门店收租,到找那群活在阴沟里厚脸皮的老鼠们要债,再到检测郊区开发的几条要命的盘山赛道,开发商都愿意交给他做。
他凭什么这么年轻还能在通南县这个土皇帝城领着一大帮子人招摇过市?
那群人云龙混杂的,什么样走投无路的货色都有,他们凭什么服他?
人狠、不要命、有手腕。
他身上没有一道疤是白来的。
这还是他在成年以来,第一次被人威胁。
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陈涉那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这次居然没发上火,挑眉:“怎么,你的小男朋友护不住你?拿我吓唬她?”
小男朋友……
别栀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她想抽回手,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气氛十分沉默,就连刚回来的别悦容在门外都像是死了似的安静。
别栀子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所以陈涉,我跟着你,好不好?”
别栀子是个很麻烦的女人,陈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
表里不一又胆大包天的骗子。
眼底时时刻刻带着的淡漠,就好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等到真的有人撕下了她那幅伪善的面孔,她又该玩不起的露出爪牙来了,巴掌说扇就扇,从不考虑后果,愤世嫉俗得很。
现在她说:陈涉,我跟着你混,好不好?
陈涉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从姓陈的那个老混蛋的各种各样的小情人,到现在十字路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贴上来的时候,眼底往往带着贪欲的。
那些媚中带怯的眼睛,总是让他想起,当初那个女人把他送到陈家大院那一刻的眼神。
让人恶心。
不过有贪念的人,反而最好拿捏。
“跟着我混,你凭什么?”陈涉笑了,但那笑意不达低,冰冰凉凉的,和他的脸一样没有血色,“你有什么本事?”
别栀子没说话,陈涉慢悠悠的继续道:“会伺候人吗?”
“我可以学。”别栀子说,眼底的光半真半假的闪烁着。
“你怎么学?”陈涉靠在墙壁上,懒恹恹的打量着她,嗤笑,“你没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