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新说的如此直白,直白中甚至带着些怨恨。
林期说:“那就不要逼自己高兴。”
余知新看着林期平静的眼眸,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他突然有些无奈。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期期。”
林期笑了,她听明白了余知新的意思。
她跟余知新提了另一件事:“其实期年在筹备的时候栀栀就问我会不会找你做代言人,我当时说不会。”
余知新下意识看了看林期,她说:“我想的是以你的名气可以去代言很好的品牌,你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要来给我一个新成立的品牌背书。”
余知新闻言不自觉皱了皱眉,可他似乎又迅速明白了林期的意思。
“栀栀她说我们俩好生分。”
余知新欲言又止,他想起曾经那个明朗直率的林期,心中不自觉萌生了愧意。
林期还在继续说:“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是你怕麻烦我,我怕耽误你,搞得我们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会不会过得太累了。”
说到这儿,他们俩都默契的停下步伐。
余知新的生活从来都是这样谨慎,他没有太多放肆的余地,因为他害怕失去。
“你说得对。”余知新附和林期。
“那我提议,我们俩现在一人向对方问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一定得是之前犹豫过觉得不方便问的。”林期心里已经有想问的,“你先问。”
余知新陷入了思索。
要说他完全没有想问的那不可能,但是此刻一时之间他的确没有想到什么适合的问题。
林期果然还是了解余知新的,他又开始陷入了对问题的考量中。
“我都说了是平常想问没问的,你要再这样偷偷筛选我就罚你再问一个。”林期佯装不满。
余知新此刻想到梁雨铮说的,或许林期根本不介意和他公开。
于是,余知新问:“你现在愿意和我公开了吗?”
林期说:“我愿意啊。”
林期一脸不解,“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那个时候我带给你的伤害太多。”
多到余知新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多到明明他知道外界的声音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也无法轻松。
“你知道吗?当你选择不想带给我伤害时,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林期知道他所承受的被非议的伤害只会更多,“反而那些都不是你带给我的伤害,只是我们成长当中必将经历的挫折。”
现在的他们都变得成熟了,不再像曾经那样用他人的指责给自己施压,但依然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对对方好。
林期重复了一遍,“从重新在一起的那刻开始,我就一直愿意公开的。”
“现在……换我问你了。”林期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
“你和你爸之间还有得谈吗?”
说完林期直勾勾的看着余知新,企图从他的表情上分析点儿什么出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余知新没想到林期会问这么直接的问题,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他确实甚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情,林期更是几乎没问过。
他和他爸这样不远不近的过了快二十年,如今扪心自问,他竟没办法确定这段父子关系究竟何去何从。
若说让他完全与父亲不来往了,他自觉做不到如此绝情,但若是让他同他和睦相处,他也没办法给那个人好脸色。
余知新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矛盾。
就在林期的心态已经从紧张期待变听天由命的时候,余知新艰难蹦出三个字,“我试试吧。”
这话说的很轻,让林期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很意外余知新的回答,她以为他会说“不知道”“没想好”又或者是直接的肯定与否定,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尝试性的回答。
于是林期更大胆了一点儿,她问余知新:“你介意我跟你聊你爸吗?”
这次余知新回答的很快,“我不介意。”
接着又补了一句,“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去聊他。”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们这些年怎么相处的吗?”
“我们不常见面。”余知新努力去回想他和父亲的相见,“他会主动来找我,小的时候他很少这样。”
“小时候你常会去找他吗?”
余知新摇摇头,“除了很小那会儿,后来我拒绝和他去美国,进了国家队就几乎不怎么和他联系了。”
“可那个时候你还是希望他能多关心关心你,回国来看看你的是吗?”
“是。”好像面对林期他没有那么羞于启齿。
“那你问过他为什么不回来吗?”
“没有。”余知新顿了顿,“应该就是为了事业吧。”
“那你爸问过你为什么不和他去美国吗?”林期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没有。”余知新想了想,“他大概也知道是因为我妈的原因吧。”
林期听完欲言又止,她想起了从前的余知新,也总是什么不太愿意说,看起来特别被动,时常会误会她不高兴了。
“其实,你跟你爸还挺像的。”迟疑片刻后林期说了一句余知新十有八九不爱听的话。
余知新听完竟然起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发现林期说的并没有错。
他曾经以为他爸在家庭与事业当中选择了国外的事业,所以他在选择是否出国训练的时候几度犹豫,可最后他发现他其实还是选择了事业。
“或许,你真的可以试试。”
林期重复了一遍让他像是给了余知新全新的勇气,他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虽然还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