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会参加奥运吗?”
林期这么一问,把余知新问住了,他怔了怔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我已经二十九了。”
奥运四年一次,十八岁时他才刚刚转入职业赛场,二十二岁时他特训停赛大半年没有拿到奥运资格,二十六岁伤病未愈几近退役,每一次都这么擦肩而过。
同样的话,他也对梁雨铮说过。
今天林期站在他面前,她虽然不了解余知新这些年真正承受了什么,但她想起了有年戴维斯杯,余知新意犹未尽的兴奋。
林期说:“你会的。”
余知新没想到林期给了这么肯定的一个答案,比他自己还要肯定。
余知新不同时期打球的样子都在林期脑海里过了一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内心这个答案特别笃定。
林期看着他的眼睛笃定道:“你会打到不能打的那一天。”
余知新愣在那儿,半天没说话,他觉得林期就是那个能戳中他心底最微小角落的人。
以他时至今日的地位,问一句热爱网球吗,所有人都会说他热爱,但是这份热爱是他曾经花了好多年来确认的事情。
而林期,就是那个在一路上帮他反复确认这件事的人。
这话说了之后,林期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感,她忽然有些唏嘘。
六年,每每想起她总觉得一切仿佛在昨天,那时的余知新还被称为小将,一眨眼过去,如今却已经是要谈退役的老将了。
看着余知新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他伤病的情况,但她记得当年余知新比赛右腿轻微骨裂,他愣是没说拼完整场才去医院。
当时她把其他人都劝回去,自己一个人却没忍住偷偷哭了,擦了眼泪看到动完手术的余知新,说了两句话就和水龙头坏了一样,又开始掉眼泪,最后还是余知新安慰的她。
其实没过多久,余知新就重回赛场了。
比起梅兹退赛后消失在大众视线里的时间,那三个月真的短的微不足道。
所以,如果全然是伤病的影响,林期想象不出来,究竟是经历了多严重的情况。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想到这里,她从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剥开递给余知新。
“加油,你可以的。”
余知新不知道短短几十秒林期想了这么多,看着她突然剥了个橘子给他,接过之后盯着她仿佛再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买水果的时候,林期不由自主就挑多了一堆橘子,原本也想放回去,只又是想起自己出院前那通发泄,已经全然挑明,所以自己大可不必那么拧巴。
她对着余知新这个眼神承认了自己的心软,她刻意勾起嘴角,给余知新一个笑容。
“好好养伤,我……和你的球迷都很期待奥运赛场上的你。”
余知新忍不住伸手把林期拉了过来,这些年,他周遭有太多加油的声音了,唯独就缺了这个他最熟悉的声音。
他眼底亮晶晶的,泛起了一层水光,他坐起来搂住林期,侧脸贴在她的腰上。
余知新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会有流泪的冲动,就好像她还没离开,她一直陪着他在并肩作战。
这回轮到林期没反应过来了,她犹豫着抬起手,最后落到余知新的头发上。
梁雨铮拦住刚来的蒋旭,示意他不要进去打扰,蒋旭一下耸肩缩起脖子,去拉门把的手也缓慢的收了回来。
一时间他都不敢出声,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余知新抱着林期,姿势就像是小朋友在撒娇。
震惊。
蒋旭站过来看梁雨铮的表情就写着这两个字。
梁雨铮其实也没见过余知新这样的示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出了些欣慰的感觉。
蒋旭在门口看他哥波澜不惊的样子,小声嘀咕道:“这俩人一个人住完院刚出来另一个人又进去,在这玩比惨游戏呢。”
梁雨铮是最了解他训练状况的人,所以也是最担心他伤病的人,听到这句话真没忍住拍了蒋旭一巴掌。
“啊!”
蒋旭的痛呼声传到病房里,林期触电了一样缩回手。
余知新也松开手,就听到林期略带几分慌乱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林期走了,梁雨铮和蒋旭才进来,余知新正吃着林期给他剥的橘子,蒋旭看到果篮也想伸手拿一个,手还悬在空中就被梁雨铮和余知新的双重眼神杀逼退了。
“不就是个橘子吗?这么小气。”小声嘀咕了两句。
就因为是橘子才这么小气。
知道橘子碗故事的梁雨铮投给了蒋旭一言难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