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唐栀笑得一脸别有深意,凑上前来打听下山之后的事情,被林期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
“怎么也不请人来家里坐一坐。”
“人家心情不好。”林期特地加重了中间两个字。
“哦。”唐栀老实了。
林期记忆里的余知新只要心情不好话就特别少,他好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去处理情绪。
林期还记得有一次他输了比赛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整整一天都没有开口和她说话,第二天更是没告诉她就一个人跑去球场打了一天球。
站在二十九岁的现在来看,从他十八岁成为职业运动员再到他二十二岁出国特训,目前无疑是他职业生涯的漫长低潮。
大学时,他们尚在十八,看到余知新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弱,林期把他带回了高中教学楼的楼顶。
曾经高考结束后的一个黄昏,她拉着余知新跑到楼顶,天边彩霞绚烂,校园空无一人,她双手呈喇叭状对着远方大喊。
“我喜欢你!余知新!”
然后侧过头问余知新:“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余知新笑了,并且点了点头,“好。”
接着,情绪兴奋的林期在旁边撺掇余知新把想要的说出来。
“不用不好意思!除了我们没人能听到的。”
林期拉着余知新的手臂,一脸期待。
余知新刚开始还不愿意,后来实在不忍她期待落空,也站到了林期刚刚站的水泥台上,虎口朝内双手放在脸旁,“我要做世界冠军!”
他的声音坚定又遥远,似是在和未来的自己对话。
林期在旁肯定道:“你一定可以的。”
大学的林期带他重回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鼓励他振作起来,余知新明白她的用意,看着林期沉默了好久才说出“谢谢”两个字。
其实余知新大赛成绩并不差,但是他个人非常在意奥运会,他刚成为职业选手,赛事少,这次失利让他的积分与之擦肩,所以他才会耿耿于怀。
两个人坐在楼顶的站台上,余知新平视着远方,林期仰头看天,她像是经过了犹豫才开口。
“你知道我想做制表师。可制表要去专门学校上课,大学的设计专业看似相关其实差太多了,但我不可能不念大学,爸妈不会允许,我也没这个勇气,所以我一整个暑假都很沮丧。”
余知新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看着林期,他知道林期暑假心情不好,原以为是毕业了伤感,却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开学就更糟糕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不喜欢设计专业,明明设计也是制表里的一环,我不应该放弃,也不应该讨厌它的。”
林期从没和他说过这些,一时间他心里愧疚,半天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听她继续说。
“可是后来我咬着牙把作业做完,逼着自己一定要把本专业做好再去学制表后,我突然发现一切都好起来了,老师记住了我,同学知道了我,最重要的是我在制表培训课里我好像也变聪明了。”说着,林期还挠头笑了。
“所以只管去面对就好了,现在我觉得一切也还不错。”
余知新看着林期的侧脸,她在夕阳里闪闪发光,胜过世间万般。
“我这应该算鸡汤吧。”林期的手指微曲,没有回看余知新,一边晃着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点着水泥地板,“其实,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的,我就是怕……你自己遗憾。”
余知新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林期,他能看得出她有一点儿小小的紧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长的一大段话来安慰他。
余知新的手凑近了林期,时隔四年,他像从前一样握住她的手,说了同样的话。
“谢谢。”
现在回想起来,那日天台上,夏风慵懒,带着暖意轻拂而过,这样身心放松的惬意林期在之后的许多年都再没有感受过。
唐栀之前问她为什么喜欢余知新,其实她没有说的很明白。
固然他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但是见过他打球就知道,当灵魂都在发光的时候,一个人会有多么耀眼。
余知新选择振作起来继续运动员的生涯,林期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很乐意继续做他的忠实观众,为他摇旗呐喊。
后来,余知新在教练的建议下选择了出国,其实他出国时间还晚于她,当年刚开学她就已经先去了瑞士进修钟表机械理论,所以那时知道一起去欧洲林期是很开心的,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变化。
她也没有想过这次的出国,会让他们俩的感情就此结束。
再后来,余知新首次夺得大满贯。
此时正和她分手没多久,她没有看那场比赛,但是唐栀已经毫无眼色的给她发了不少国内报道了。
“中国首位男子单打大满贯得主,你前男友。”
光看文字都能想象得出唐栀的语气,铺天盖地的新闻无孔不入,唐栀看不惯她颓靡的状态,刻意刺激她,言语间无处不透露着“你在这低迷惆怅,人家可是去追逐事业,走上人生巅峰了”。
林期回了一个冷冰冰的“哦”,但还是点进去看了报道。
看完之后才发现唐栀还留了一段话。